她沒想過攀龍附鳳,也沒想過什麼家财萬貫。但不管再怎麼胸無大志,她也不該是居于後宅之中,為了博老夫人喜歡而拼命想要生個孩子的人。沈瑜與宋予奪是因緣際會,試着同行了一段路途,最後發現不合,就到了該分開的時候。宋予奪接過那盞茶,摩挲着杯壁,半晌之後方才開口道:“你想要什麼時候離開?”“少則十天,多則一月。”“你既然已經想好,我也不攔你。”宋予奪握緊了那杯子,“若是有什麼要我幫的,盡管開口就是。”當年宋予奪剛回來時,沈瑜沒法立刻離開,因為那時宋家正在風口浪尖上,不合适。而一轉眼幾年過去了,京中又有新的奇聞轶事,而整個朝廷的關注都放在立儲之争上,沒人會去關心她這麼個将軍府的妾室如何。“後宅與生意的事情我都交給了趙管家,你不必費心,偶爾問上一句就夠了……”沈瑜緩緩地說着,将自己若能想到的事情都講了,“至于三姑娘,改日我自己去見她。”“好。”宋予奪就說了這麼一句,仿佛再沒旁的話了。他也的确不知道該說什麼。沈瑜早年決定留下的時候猶豫了許久,可如今想要離開,卻異常地果斷,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總不能再去說什麼挽留的話。當年宋予奪執意留下沈瑜,有許多緣由,他自己也很難說清楚。縱然到了如今這地步,他也不後悔自己當年的決定,隻是覺着可惜——他與沈瑜,沒遇上對的時候。“還有一樁事,”沈瑜将先前與玉成公主對上之事大略講了,而後問道,“我這次算是把她給得罪狠了,應當沒礙着你的正事?”宋予奪沉默了一瞬,搖頭笑道:“你這是眼看着要走了,也就債多不壓身了?”“這麼說也有道理。”沈瑜被他這形容給都笑了,原本凝重的氣氛一緩。沈瑜知道宋予奪在籌謀什麼事,也知道他必然不會站在大皇子與三皇子任意一方,可卻不知道他究竟準備怎麼做。隻是這種陰私之事原本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并沒準備去探聽,想了又想,隻囑咐了句,“你千萬小心,多加保重。”宋予奪一笑:“知道了。”攤牌比沈瑜所想的要容易許多,生意上的事情早就打點好,餘下的,就是将宋家的事情安排妥當。畢竟宋予奪忙着朝局之事,怕是沒那個功夫理會這些,好在她這些年也把趙管家給練了出來,不必再費多大的功夫。沈瑜最為難的事情,是向宋予璇提及此事,這是個不小的麻煩。宋予璇與她關系深厚,屆時少不了要問許多,可感情之事向來是“不足為外人道也”,而她與宋予奪之間更是說不清道不明。所以到最後,她也隻是将宋予璇約出來喝了杯茶,閑聊了許多,最後留了封信給管家,吩咐他等自己離開後再給三姑娘送過去。茶樓的生意,她已經盡數安排妥當,隻等着古絲路最後的批文下放,便啟程帶着商隊趕赴古絲路。可沈瑜怎麼都沒能料到,在自己離京之前,竟又撞上了一樁大事。此年的科舉,竟被揭出了舞弊案。朝中局勢本就是暗流湧動,而這次的科舉舞弊案,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還能維系的表面平和霎時變得劍拔弩張。連沈瑜這種一心忙着生意的,也不可避免地聽到了不少。這次的科舉舞弊案很是嚴重,牽連在内的書生足有幾十人,皇上大怒,着三司聯手來查辦這件事情。而追溯之後,發現這些書生竟大都是常在四味茶樓流連的,平素裡也有私交在。查到這裡,這事兒就更嚴重了。朝臣們心知肚明,這四味茶樓是三皇子的手筆,若是遇着旁的案子,或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如今可是皇上親自指派的三司會審,誰敢有半點疏忽?誰也沒料到,一個科舉舞弊案能把三皇子給扯進水中。皇上下令嚴查,這麼一來,連帶着他那一派的朝臣都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老老實實地觀望着。有上次兩敗俱傷的經驗後,大皇子這次倒是學乖了,再沒在明面上落井下石,至于私下裡究竟有沒有什麼動作,那就兩說了。聽聞這消息時,沈瑜倒是沒太意外。當年三皇子設四味茶樓,搶了倚竹的生意,無非就是想要在儒生士林中立個名望。沈瑜若真有心去争,未必會落下乘,隻是如今局勢微妙得很,她并不想去冒這個險,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另開了聽音茶樓。沈瑜那時還曾感慨過,她一個局外人尚且不敢沾染此事,三皇子竟然敢涉身其中,也不知是自信還是自負。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此番算是落了水。雁歌并不關心什麼家國大事,對于四味茶樓被查封之事倒是喜聞樂見:“這麼一來,聽音的生意就會好起來了。”“好不好的,我也管不着了。”沈瑜無奈地笑了笑,“你去告訴掌櫃,我不在的這些日子當以穩妥為先,切勿沾染朝政,一切事情按着舊例來辦。”雁歌點點頭:“我這就去傳話。”倚竹茶樓與聽音茶樓,都是沈瑜費了許多心思的,平時倒不覺着如何,如今真要離開竟還有些不舍——她在京中這幾年,大半事情都是為宋家做的,唯有這兩座這樓是獨屬于自己的。自從與宋予奪攤牌之後,兩人就都不約而同的避着對方,宋予奪白日裡忙着正事兒,而沈瑜大半時間也都在茶樓中呆着。四味茶樓倒台之後,倚竹茶樓果然又熱鬧了起來。隻不過科舉舞弊案還未查清,甚至還有過再拘人去審問的情況,衆書生也是噤若寒蟬,并不敢再像早前那般無所顧忌。便是要議論什麼事情,也是私下裡同好友聊,并不敢在詩文上做什麼文章。這麼一來,倒是讓沈瑜省了心。聽音那邊的說書原本是由錢琥來的,年節之後他要籌備會試,就換了新的說書先生,幾個月下來,衆人也算是漸漸地習慣了。沈瑜到聽音來聽新出的話本,卻意外地發現,說書先生竟又換成了錢琥。“科舉舞弊案鬧得沸沸揚揚,好在他并沒牽扯其中,也算是平安無事。”雁歌解釋道,“他此番又是落榜,原本還頹唐了數日,誰知轉眼就出了舞弊案,倒是因禍得福。”畢竟查舞弊案,都是從榜上有名的查起,誰也不會關心一個落榜的。雁歌又道:“我原本還想着安慰來着,他自己倒是想開了,說官場實在是麻煩,還不如來茶樓說書更痛快些。”沈瑜淡淡地應了聲,等到錢琥将這折子戲講完,方才又問了句:“可年前我問的時候,他不是說自己得了甯謹的指點,今科應當沒什麼大礙?”“這……”雁歌有些為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這件事,但出于對甯謹的信任,還是說道,“這事也不是十拿九穩,或許甯大哥指點了他,但他臨場之時又出了差錯?畢竟甯大哥總不會害他,定然是傾囊相授。”沈瑜垂眼喝了口茶,心中疑慮更重,但卻并沒有宣之于口——在這件事上,不肯傾囊相授,并非是害錢琥,反而是救了錢琥。隻不過這件事她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一切都是憑空的揣測。可能是甯謹與大皇子有意為之,設下了這個圈套;也有可能的确是三皇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自食苦果。沈瑜并沒準備在這件事情上耗什麼精力去查,畢竟她不日就要離開,這些事情原本就跟她沒什麼關系。至于宋予奪那裡,知道的必然是隻多不少,更用不着她來操什麼心。柳三先生新寫了話本,沈瑜想着離京之後便聽不成了,便日日都來聽音茶樓。這地方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什麼人都有,可沈瑜卻斷然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還能在此處見着宗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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