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推開門,步履蹒跚的走向冰棺。顫顫巍巍的推開棺蓋,紅着眼眶伸出一隻手從木槿頭頂撫摸至臉頰。眼淚不由自主,滴滴嗒嗒的滾落,有的沒入發間,有的掉落在臉頰。
文元見狀慌亂不已,一邊溫柔的拭去木槿臉上的淚珠,一邊胡亂的用袖子抹去自己流出的淚水。嘴上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瑾兒,對不起,我弄髒了你的臉。對不起,我來晚了,沒能讓你再看看我。
對不起,為了我,你受盡委屈,承受諸多痛苦。對不起,為了我,你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有。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去了黃泉。
對不起,身為夫君沒能讓你幸福的走完一生……欠你良多,我要怎麼還?你怎能連彌補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們不是約好要一起披荊斬棘,開創盛世,白頭偕老嗎?不是說好還要一起做很多事,你怎能食言,棄我而去啊?”
站在門外的衆人,聽着這些字字不提難過,卻又讓人倍感悲傷的話,心裡酸澀極了。
連續的守靈,大家也都疲憊不堪。感覺不會有什麼事,約定好輪流在門外看守後,除了守着的人都去休息了。
文元又對着木槿說了會話,将小箱子放在桌子上,自己也進去冰棺。躺到木槿身邊,感受到冰冷刺骨的體溫,用力的将她攬在懷裡,想要将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小姑娘。看着瘦弱的不成人樣的木槿,就知道她承受了多少苦痛,心疼的靈魂仿佛都要分裂。
哽咽開口:“你的離去,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讓我陷入無盡的黑暗和絕望中,撕心裂肺的痛苦,讓我幾乎無法呼吸。你怎麼忍心留我一人在這世上?”
夜幕降臨,文元從冰棺中出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點燈繼續看信。這一看,就是三天沒出房門一步。腦海中不斷回放着那些美好的時光。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他的小姑娘再也不會回來。
悲傷和無助萦繞在心頭,讓他即使疲憊不堪也無法入睡片刻。想大醉一場,醒來後瑾兒安然無恙的陪在自己身邊巧笑嫣然,而現在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該多好。
門外的衆人急壞了,之前不論說什麼,怎麼敲門都一點動靜沒有。正要破門而入時,門從裡面打開。
看到滿頭白發,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依舊抱着小箱子的文元。大家都驚呆了,時間仿佛靜止。誰都想不到才兩天沒見而已,太子竟成了這樣。
親眼見到傳說中的一夜白頭,他們不知該慶幸太子妃的深情沒有錯付,還是該同情太子,縱然情深,奈何緣淺。
由此可見,活着的那個亦是生不如死,誰都不比誰好過。此刻,即便一開始對太子還有些微詞的孫家人,青竹,瞬間什麼想法都沒了,若是太子妃看到太子這般怕是要心疼死。自此過後,隻希望太子能好好的,讓太子妃能安息。
眼看太子站立不穩,要向前倒。回神的衆人趕緊上前,七手八腳的扶住人。
文元想說什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幾人合力,把人安置到旁邊的房間。感受到他過低的體溫,就知道肯定是進了冰棺,又急忙灌了湯婆子放到被子裡升溫。想要将小箱子先拿掉,沒想到人雖然暈着,但手卻抓得緊緊的,隻能放棄。
青竹和李清韻則去準備新鮮的參湯和吃食,三天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就是鐵打的也受不了。
隻睡了半日,文元就醒了。明一,乘風,青竹輪流勸說都沒用。隻說沒胃口,拒絕進食。
孫蘇葉看不下去,無奈道:“殿下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我們勸不住就罷了。可小妹已逝,您想讓她連走都不安心嗎?您覺得她會願意看到您如此糟蹋自己身體?更何況,如今您記憶恢複,小妹的後事就必要親自主持,體力不支如何操持。”
文元聞言,聽了進去。喝了些參湯,簡單用了點飯食後又去看了木槿。
最後,召集所有人,強忍悲痛道:“明日清晨舉行火化儀式,隻帶骨灰回京。我尊重瑾兒的想法,成全她。”
大家都很震驚,除了特殊情況,沒幾個人能接受屍骨無存這種事。畢竟尋常百姓家都講究入土為安,更不要說皇室中人。太子能欣然接受是出于愛意吧,他們求之不得,也不用因為無法成全太子妃而陷入兩難了。遂都直接應允。
第二天辰時,文元親自為木槿再次整理好儀容,滿是不舍的将人放在準備好火化的柴堆上。摸着木槿的臉,眼含柔情,低聲道:“瑾兒你在耐心等等我,先莫要進入輪回。等我将你希望的都做到了就來找你,下輩子我們還做夫妻,定會好好補償你。”最後,将一大早在山上摘的野花放到木槿手裡後扔了火把。
其他人見狀,也都将手中火把扔向柴堆。
看着被火苗逐漸吞噬殆盡的木槿,如同萬箭穿心。經曆大起大落,心空了的文元再也承受不住暈倒。
一直強撐的青竹,在塵埃落定後,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哀傷和痛苦,情緒激動下也暈了。
李清韻也因連日的操勞,休息不足,再加上心情難過,暈了。
衆人都顧不上悲痛了,場面又是一陣混亂。
好在,有毒聖在,看過後都沒問題,休息好就行了。意外的是,李清韻診出了喜脈,一個多月了。可能出京時就懷了,隻是月份太淺沒察覺到異常,算是能将悲傷氣氛沖散些的好消息了,大家都覺的這孩子與木槿頗有緣份。
李清韻最先醒來,得知自己即将為人母心情好了很多。孫蘇風和她商量過後直接起名叫孫念瑾了,意在紀念木槿。
之後,青竹也醒了。隻有文元睡了三日都沒醒的意思,每天隻能喂些參湯。第五日的時候,衆人都擔心太子會不會刺激過大,不願醒了,甚是擔憂。試着說話喚醒,輕拍都沒用。
傍晚,正想再次請毒聖來看看時,人醒了。
文元一睜眼,就看到滿屋子的人面露擔憂,緊張,着急,難受,心疼,後怕的看着他……就有些哭笑不得。猜到可能是自己多睡了幾日,他們有些受驚。無奈道:“都放心吧,我沒事。就是累到了,貪睡了些。我已經想通了,瑾兒希望我将國家治理的海清河晏,百姓安居樂業。為了瑾兒,我會振作起來好好活着實現她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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