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平靜并沒有持續太久,陣痛時長的不斷增加和間隙的持續縮短清清楚楚地寫在紙上,蘭喬臉色漲紅,要麼青一陣白一陣的,任峰的内心又抓撓起來,他擔心地把産夫看過來看過去,說:“痛你就叫出來,别因為我在這兒不好意思。”蘭喬睜開眼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撲哧一聲笑了,“現在就叫的是傻子,該叫的時候我自然會叫出來,”低下頭,突然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真疼起來了,恐怕連叫的力氣都沒有。”兩人陷入沉默,兩個多小時後,蘭喬示意任峰扶他站起來,低聲說:“我感覺我快撐不住了……”任峰一驚,坐在旁邊時看不清楚,現在一碰他才發現,蘭喬身上全是汗,臉色蒼白,虛弱地仿佛随時要閉上眼睛。任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要幹什麼?”蘭喬指了指衛生間,“……内檢。”一道門隔着,感覺蘭喬在裡面呆了很久很久,也沒什麼動靜,任峰又急又怕,不由自主地罵起任江,居然讓自己給他收拾爛攤子!看了看宮縮記錄,現在是疼一分多鐘,停不到一分鐘的頻率,比較密集。任峰皺着眉頭,正想敲門,隻聽鎖扣轉動,蘭喬出來了。蘭喬弓着腰,扶着門框往下滑,任峰架起他的胳膊,蘭喬艱難地說謝謝,指了指床。“開了五指多,就快了,蜂蜜水果然有用。”短短幾步路蘭喬也走得艱難,身體不停地往下墜,幾乎全靠任峰支撐。他咬牙堅持,搖搖晃晃地被拖回床邊,一手撐床,一手顫顫巍巍地脫睡褲。任峰猶豫地伸手想幫忙,但最後還是把手抽了回來。經過了兩三次宮縮蘭喬才把睡褲脫掉,全身僅着産袍,下身精光。任峰像個木頭人一樣站着,蘭喬撐着酸痛不已的腰坐在床邊,無奈地看着那人,半是祈求半是嘲笑道:“……幫我一下吧?”任峰仿佛從夢中驚醒,将蘭喬扶到床中央,身後墊了靠墊,形成仰靠式身體斜向下的姿勢,利于分娩,再用圍布蓋嚴□,“還要做什麼?”蘭喬把數碼相機遞給他,指了指圍布下方,“幫我拍幾張照片。”任峰愕然,手足無措。蘭喬喘着粗氣解釋,“我沒有惡趣味,隻是想看看孩子的情況,你拍完了直接給我,千萬别看,我怕吓住你。注意别碰到圍布裡面,都是消過毒的。”任峰點點頭,調好相機,手臂生硬地伸進圍布内,也不知對準了沒就咔嚓按下快門。他神色古怪而尴尬,從頭到尾,都似沒回過神來。是挺為難他的……蘭喬這麼想着,接過相機查看,隐約能看到一小團黑乎乎的東西,他松了口氣,黑頭發,看來之前的猜測沒錯。正計算着還需幾次宮縮胎兒大緻能落到穴口,忽聽任峰叫起來:“你在流血!好多血!”蘭喬被那聲音吓了一跳,聽到内容時,隻覺得索然無味,“……别大驚小怪,死不了人。”這之後,陣痛再次攀上新高潮。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身體向下拉,讓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使勁兒,可現在還不是用力的時候,蘭喬隻好逆着本能,拼命忍耐,這是最難受的。他全身緊繃,雙手攥着床單,疼得曲起全部的腳趾,豆大的汗珠從額角落下。閉上眼睛,輕哼轉為呻吟,呻吟一陣兒後,便開始發出幹澀嘔啞的痛叫。任峰看得頭皮發麻手心是汗,不知此刻還能怎麼幫他。突然蘭喬挺起上身尖叫一聲,接着任峰以為自己眼花了,蘭喬的頭發變得好長,直到腰間,還是深紫色的!蘭喬也意識到了,他喘了幾次,擡眼望着任峰,斷斷續續道:“……幫我把頭發束起來。”任峰又是一震,蘭喬的眼睛居然也是紫色的!雖然隻是顔色改變,但那雙眼睛分明更深邃了,仿佛裡面有些東西,看不清、摸不透。“……你、你怕我?”蘭喬努力擡起上身,寶石般的眸子驚異地望着任峰。任峰不由地後退一步,雖然之前聽說過,但親眼所見的震驚絕對是無法比拟的。那些标志,正好證明了蘭喬是另類,他與人類不同!深吸兩口氣,任峰擺了擺手,“不,我不是害怕,隻是驚訝而已。”沒有發箍,他幹脆剪了一條床單将蘭喬散落的長發捆起來,“你現在怎麼樣?”“還好……”蘭喬懶得多說,示意任峰再拍個下身的照片給他。胎兒已經将□撐了起來,終于熬過這一段,可以用力了。為防止眼球充血,他緊緊閉着眼,又像是橫了心,随着每一次雙手握拳的動作向下用力。這一刻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頭是昏的,身體是空的,周圍的一切都黑了下來。他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很多産夫在産床上都不肯配合,因為此時此刻,連他這個最專業的醫生也開始慌亂、隻會豁了出去拼一股死勁兒。那些專業知識,都輸給了想要快點兒生下孩子的迫切。修長的十指在床單上胡亂抓撓,想有個依靠,想找個借力的東西。每每抓空,内心都更加惶恐和失落。突然,一雙寬厚有力的手掌緊緊握住了他無力的手,任峰趴在他耳邊,鼓勵道:“别放棄,加油!孩子會平安出生的!你是醫生,一定可以的!”蘭喬怔了怔,腦中清明一閃,想起他無數次在産房内鼓勵産夫的話,教他們在最困難的時候做出最正确的反應,他平靜下來,孩子頂在□有種難以言喻的不适感,但同時,也給了他希望。睜開眼睛望着天花闆想了想,不知怎麼的,眼前浮現出任江就着他的吸管喝奶茶的情景,握着自己的手掌,那個溫度,應該跟任江很像吧?不斷地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機械地用力、呼吸,直到身體徹底一松,有個東西滑出體外。蘭喬渾身都軟了,可惜不是在産房,他必須撐着快散架的身體處理後續。用消毒巾包裹住新生的嬰兒,剪臍帶、拍哭、排出胎盤、清潔,最後他将哇哇大哭的孩子放在枕邊,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臉色白得吓人。“你找的……護理呢?”他看着任峰,仿佛用盡了最後一口氣。“就在酒店裡,現在叫他過來?”蘭喬脫力地躺在床上,搖頭,“不,把孩子報給她,讓她先照顧。”任峰點頭,他真是傻了,現在的蘭喬怎麼能見人?“你呢?你怎麼樣?沒事吧?”“沒大礙,不過你得……幫我找個信得過的醫生,我……”蘭喬舔了舔幹裂蒼白的唇,“有點兒撕裂,得縫針,還得打消炎針。”“那我應該說你……”“誤傷也好,性虐也好,除了生孩子,怎麼說都行。撐不住了,睡一會兒,你快去快回。”蘭喬抖着手把孩子遞給任峰,“看好了,這是你們任家的長孫。天生黑發黑眸,沒有靈力,他是人類。”作者有話要說:嘤嘤第一更!今天字數超級多哦!乃們要鼓勵我!☆、兩隻大雁生日會結束後,任江送joe回家,一路上吹胡子瞪眼睛不出好氣。“還生氣呐?”joe笑着說,“任總沒來,一定是突然有急事走不開,你别多想。”不說還好,一說任江氣得砸方向盤,“我不多想?早說好了全家人一起切蛋糕,他不聲不響地臨陣掉鍊子玩失蹤,那麼多客人,讓爸媽大嫂和我的臉往哪兒擱?有事兒他怎麼不提前說啊!”“說不定真是那種連電話都沒法接的急事呢?客人們都是熟人,哪有什麼丢臉不丢臉的,”joe搖着任江的手臂勸道,突然緊張地叫了一聲,“該不會是出事了吧?”任江冷笑,“出事了消息肯定第一時間送到我家,”鼻孔裡冷哼幾聲,“真出事了也是活該!”“别這麼說,好歹是你哥……”joe一臉讪讪,自己也十分無奈。到了公寓樓下,joe卻沒有下車,入神地看着窗外,半晌失落地歎了口氣,“兩個月了……”任江看了他一眼,打開車窗,摸出煙來點着,低聲道:“是啊,兩個月了。”他們持續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已經兩個月了,joe一直在等他的答複。joe低下頭,以退為進的姿态,告訴任江今天一定要有個結果。但任江的猶豫并不是因為joe本身,更多的是因為他自己,以及他不願再提起的那個人。餘光瞥過去,joe的側臉映在車窗上,模模糊糊,引人遐想。不止一次,他透過joe的眼睛,去看蘭喬。這樣對joe很不公平,可他無法抑制那股沖動,哪怕是假象,哪怕是自欺欺人。但現在他突然累了,或者說想開了,想明白了。對joe的不公平,同樣也是對他自己和蘭喬的不公平,感情一旦有了第三個人的介入,那麼所有人就都是輸家。他咳了一聲,滅掉煙,“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joe雙眼猛地一收,繼而笑了,好像早就猜到了答案。“是因為之前那個人?你還愛他?”任江沒說話,默認了。“我接受,”joe笑着,用一種釋懷的語氣說,“從一開始我就不看好我們倆,我對你,大概也隻是貪心不足。那麼,能講講他是怎樣的人嗎?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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