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臨風一邊往裡走,一邊說:“不知何日再春風。”好,暗号對上,是自家人。“請,請。”白蘇面色蒼白,血依舊在流,隻是呼吸粗重,胸口在劇烈地起伏着,越臨風不敢封住他太多穴道,更不敢貿然将他身上的劍拔出來。“小白,你身上還有傷藥沒有?小白?”折斷裡劍柄,隻留短短的一截劍在白蘇身體裡,越臨風扯了幹淨的布給他清理血迹。他沒有說話,隻是眼神凄凄地看着地上的斷劍。越臨風把那東西踢到一邊,好讓他平靜下來。暗紅的血擦幹淨了,又有新的鮮紅的血流出來,永遠也流不完似的,很快,幹淨的白布變成了深紅色,擰一擰,都能滴出血來。滿屋子的血腥,請來的大夫剛進門就吓壞了:“這、這……沒法兒治……”說完就要走。“回來!”越臨風抱着白蘇,不好挪動,卻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床柱上,木頭做的柱子應聲而斷。“去!到長安藥房給我要仙山靈芝,熬好了送過來!膽敢耽誤片刻我就讓人要你的命!”他回過頭來輕聲對白蘇說:“你再忍一忍,再忍一忍……”“痛……”半晌,白蘇才發出一個單音。不是傷口痛,說不上是哪裡痛,似乎哪裡都不痛,又似乎哪裡都痛。“乖,一會兒就不痛了。”遣人打來熱水,越臨風用手巾擦去了他額角沁出的汗珠。“你騙我……”直覺告訴他,會一直痛一直痛,有可能很長時間都好不了了……當然,也有可能下一刻就不痛了,他會死。“小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容錦身後的人是太子。”他決計沒有把白蘇往死路上逼的意思。錯就錯在不該把人交給容錦,交給誰都行,都好過容錦,哪怕被季誠在看不見的地方殺了。“你騙我……”白蘇的眼裡變得恐怖了起來,“你騙我……”這個人,說話不算話。沒有去藥王谷找他。連帶他去鑄劍山莊也是騙他的。越臨風伸手去推平他深深皺起的眉頭,不願意看見他這麼悲憤欲絕的樣子。白蘇的眼睛不再像從前那麼清澈,才不過片刻時間,就充斥着呆滞、哀傷、絕望、憤恨、不信任。毀了一個人實在太容易。“你騙我。”越臨風正色道:“我以後都不騙你。”疼痛化作抽泣,白蘇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幾道淚痕順着眼角滑落到耳邊,打濕了冰冷的碎發,他聽不進越臨風的話,隻覺得再沒有人會對他好。不知怎麼的,白蘇靠着越臨風的肩,像一個嬰兒般的啼哭了出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越臨風拍拍他的背:“不要難過,容錦要殺你,我不會同意,你是天朝的皇子,等我把你送回宮……”就沒有人敢傷你了。可是白蘇的哭聲更大了。他聽到“皇子”兩個字,頭腦清醒了很多。“我……我不是皇子……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要做皇子……”無論是容錦要他的命,還是那個可以稱為哥哥的太子要他的命,這都是他不想知道的真相。“好,不去皇宮,那和我回鑄劍山莊。”認了,真的認了,這是他造下的孽,怎樣都無所謂了。越臨風不是很在乎别人生命的人,可沒有一次有現在這樣讓他後悔。想去擦白蘇唇角溢出的血,反被他狠狠地咬住了手指。錐心的痛楚傳到了越臨風心裡,他揮手就要去揍白蘇,可半道上硬生生地把手收了回來。過了一會兒,白蘇實在沒有力氣再咬他,隻能松開了嘴。越臨風抽手,果然被白蘇咬得很深,連牙印都看不到,隻有殷紅的血在汩汩地往外冒。“這次不騙你,不然我就不會帶着你到這裡來了。”仙山靈芝的藥湯熬好了,越臨風含了一口在嘴裡,随後送到了白蘇口裡。藥汁很熱,他的嘴唇卻是冷冰冰的,一連喂了好幾口,也沒能暖和過來。“乖啊,喝下去,起碼能留你一口氣在。”哄着白蘇喝了幾口,越臨風兇神惡煞地瞪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大夫,“過來給他清理傷口!”大夫見越臨風面色兇惡,眼睛發紅,吓得語無倫次:“這,沒有把握的事情老夫不敢做……如果不能保證血液不會噴濺,拔出來是會要人命的,不如留在身體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留在身體裡就不會死人麼?!“不會救就不會救,走,小白,我們去找能救的人!”越臨風把剩下的仙山靈芝揣在身上,抱起小白正要出去,就聽到了一聲清喝:“放下!”慕容原禹趕走了那面無人色的大夫,教訓越臨風:“他這樣流血,怎麼可以亂動?你是要害死他嗎?”越臨風看到了救星,慌忙說:“我正要去找你。”“找我有什麼用。”慕容原禹瞧過白蘇之後搖頭,“我最多可以幫他止血,真正能夠起死回生還得靠小夏。”“他終于承認醫術不如我了!”一個穿着夜行衣的俊俏青年沖進房門,不等慕容原禹反駁就丢開他撲到白蘇面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家小白呀!”越臨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夏天無飛他一個白眼:“看什麼看,我心疼我的小白,出谷來找他不可以嗎?”“師……師父……”白蘇抽搐着說,“你怎麼穿成這樣?”“為師曾經發過誓,不再出藥王谷半步,為了讓人不發現,隻能穿個夜行衣了……”“大白天穿夜行衣似乎更顯眼啊師父。”“這個嘛——”越臨風趕緊插話:“夏前輩,請您快點救救小白。”現在不是胡扯的時間吧?夏天無瞪大他圓圓的眼睛:“哎呀,小白,你身上何故會有這麼大一個窟窿?早就叫你不要偷看為師洗澡了,你看,果然遭雷劈了!”幹!有誰見過被雷劈胸口還插着劍的?“我快死了,師父。”小白戚戚地提醒他。“胡說。為師在這裡,你怎麼會死呢?”夏天無轉過頭擦了一把眼淚,然後又笑眯眯地看着白蘇,“我和慕容原禹都在這裡,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可是我不想活了。”再轉頭,再擦眼淚。“被雷劈一下就不想活了,果然還是我太寵你呀!小白,等你好了就和我回藥王谷,那裡地勢低,不會再有雷劈了。”夏天無在白蘇開口說話之前點昏了他。“開始吧。”慕容原禹将止痛的草藥灑在了白蘇傷口上。夏天無橫了越臨風一眼:“小子,如果小白有事,你就給我下地去陪他。”越臨風低下頭,沒有和他頂嘴。“小夏啊,你要是不行的話,就休息一下。”慕容原禹說,“你的眼淚總是滴在他傷口上,手也在不停的抖,很妨礙我的。”“慕容!”夏天無警告道,“你不要因為嫉妒我醫術高明就造謠,你這簡直是醫德敗壞。”見識到了某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慕容原禹很無奈地閉嘴。出門的時候夏天無就覺得白蘇兇多吉少,于是把救命的藥全部都帶上了。麻沸散灌了足夠分量,夏天無不再逞強:“慕容,你把斷劍抽出來,越快越好。越臨風,你扶穩了。”不是他不能親自下手,而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會心亂,心裡一亂,他手上就沒有力氣。鮮豔的血濺到了越臨風臉上,白蘇似乎掙紮了一下。夏天無揮開慕容原禹,立即取出鋼針,一下一下地縫白蘇的傷口。他告訴自己,這個時候不能亂。五針縫完,夏天無便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他大爺的茯苓,下手夠決絕,連想都不想一下了。幸好,我家小白的心髒生來與其他人不同,生在右邊才沒被那直娘賊紮穿,不然就算有十個我也救不下他這條命來。”說完,他又從越臨風懷裡搶過熟睡的白蘇:“我可憐的娃,我的心肝兒小白,寶貝小白——我是混蛋,竟然讓你出來受這樣的苦,早知道有今天,我決計是不會收養茯苓那個白眼狼。其他人怎樣都可以,嗚嗚,隻有我的小白不可以……”越臨風一陣發麻:“太假了。”“你姥姥的,說什麼呢?”夏天無對越臨風沒有半點好感,這個霸占了小白的人怎麼看怎麼礙眼。“沒,沒說什麼。”要不是看在你是小白師父的分上,早和你開掐了。“嘿嘿嘿,做什麼呢,想打架出去打。”兩個人眼睛裡蹦了幾回合刀子,總算是被慕容原禹勸退了。夏天無守着白蘇寸步不離,越臨風也沒好意思走開,他總覺得夏天無看小白的眼神熱切到能噴火,就差沒把人給吞了。此人危險。第三日,白蘇終于睜開了眼睛,他說:“我渴。”夏天無趕在越臨風之前飛快地倒來一杯水。喝過水之後,喉嚨依舊幹癢得厲害,但他還是忍不住問:“師父,你眼睛怎麼紅紅的?”“你還敢問?你知道為了救你,用掉了多少絕世好藥嗎?為師心疼呀,眼睛都快哭瞎了!”夏天無捶胸頓足。就知道是這樣。越臨風說:“容錦已經下令封城了,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小白的傷沒有大礙,就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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