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小時候回答過這個問題。他借着遣送走别的養子養女的機會,也騙她說要把她送給别人,她居然抱着他哭了一晚上,說什麼自己以後再也不會一頓吃兩碗飯了,打死也不走雲雲。送不走,就隻能留在身邊,然後不告訴她她的生身父母是誰。然而他要是複仇失敗了、死了,連自己生身父母都不知道是誰的阿笙多可憐啊,她就連義父都沒有了,沒有父母的阿笙該多難過?他讓阿笙當天樞閣主,大概也知道她遲早會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麼自己私心裡是想要告訴她,她的生身父母是誰的吧。或者是為了知道,在阿笙心中究竟是生身父母重要,還是他這個義父重要?知道又有什麼意義。應天是個很讨厭糾結的人,不讓自己糾結的最好辦法就是殺了阿笙。他很後悔自己究竟為什麼不在十五年前殺了她,拖到現在,别說殺了,罵哭了還要給她擦眼淚。想多了實在頭疼,應天抛開思緒,吩咐下人燒熱水,然後回到屋内。錦笙已經把心經背了很多遍,勉強算順了氣,隻是一想到安丞相看她的眼神,一想到太子爺說“小予,歡迎回家”,一想到安夫人在身後不顧形象追着她跑……她還是忍不住捂住發脹發疼的腦袋慢慢吞咽悲傷。擡眸一抽一噎地看見應天走進來,她險些又要放聲哭出來,“義父……”“還哭?”應天勾唇冷笑,邪氣自成,頗有威懾作用。見她把哭意憋回去了,他才闆着臉坐到她身邊,将被子攏起來給她裹好,“你的雞腿在路上,酒糟湯圓在路上,換洗衣物也在路上。”錦笙抱緊疼痛欲裂的頭,額頭上的青筋都隐隐可見,啞聲道,“義父,我想回柳州,我想回到小時候,我們都在柳州的時候。”“我還想再打你一頓呢。”應天邪氣一笑,挑眉冷道。那一身玄衣早被她哭着揩鼻涕的時候揉皺,他便脫了外衣,用衣服給她擦頭上的水,“你就姑且當這裡是柳州,你師父的竹舍吧。”叮——錦笙的瞳孔微微緊縮,一瞬間,她醍醐灌頂。“義父,雲安那處建在竹林深處的私宅,前一任主人,是不是你?!”洗腳這種事,自己來同樣是建在竹林深處,同樣是依山傍水,雲安私宅周圍的環境和他們在柳州的宅院有着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錦笙從來沒有把小澈口中調查到的那名殘無人道的年輕男子和義父聯系起來罷了。如果不是方才義父說讓她把這裡當作柳州的竹舍,她還不至于一瞬間想到那裡去。義父喜愛竹子,原來不是因為他品性高潔、修身養性,而是因為,他冷血殘忍,隻想要在幽靜深遠的竹林中深埋那些殺戮與血腥,得一隅虛假的安甯。錦笙認真地凝視着應天,腦中閃過的是小澈與太子爺的談話。服侍過他的那些花樓女子,盡數慘死,那名叫做銀月的姑娘僥幸得他歡心,留下一命,卻被他親手劃了二十多刀,嘴角處幾乎要被戳穿,血肉模糊。那些與他纏綿悱恻過的女子在他眼中其實隻如草芥,可打可殺。那位銀月姑娘或許有些不同,但到了最後卻是最慘的一個,不如直接殺了痛快。倘若因為心中曾經歡喜,有意要放過銀月,為何又要将她毀容逼瘋?錦笙看得越是認真,竟越是覺得心中平靜。她覺得這些事情颠覆了她從小到大對義父的認知,她覺得義父忽然變得很陌生,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害怕。因為眼前的這一個,還是她的義父。兩相沉默了許久,應天眸中毫無波瀾地繼續為她擦發,隻是視線垂下時總能瞥到她的嘴角,那裡的梨渦因為她抿起的唇而微微顯現,他看了一會兒,就淡淡地移開了。下人端水進來,腳步聲和清泠的水聲劃破了甯靜,應天将衣服扔進她懷裡,下人把熱水放到床邊後,他便很自然地蹲了下來,一手撩起袖子,一手逮住她的腳,随意脫了鞋子往旁邊一甩,然後将她的腳往水裡灌。用手撩起水往她的腳上澆了兩下,他才忽然反應過來,這大概是十五年前到七、八年前他才會為她做的事了。被她氣糊塗了,以為還在柳州,還是她小時候麼。他松開手站起來,掏出一張巾帕擦拭手上的水漬,“自己洗。洗熱和了焐被子裡,等着一會兒衣服到了就沐浴,再吃飯。”錦笙沒有說話。她盯着木盆和盆中搖晃的水,萌生了一個想法。雲安私宅原本是義父的,義父轉手賣給了朝廷官員,朝廷官員通過黑市買進一批供人玩樂的女子幼童,與此同時,黑市也在各地不斷拐賣良家子。這是前景。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凡人的穿越之旅 我家浴室通異界 從偶像劇開始的台娛2000 情狐/狐非狐/發如雪 女兒是上輩子的死對頭 隻要給我配警花,破案分分鐘的事 末世女的五零日常 快穿:當渣男拿了洗白劇本後 無鹽妖娆 非分之想 快穿之【擺爛】人生 穿成阿修羅妹砸(穿書) 驕嬌無雙 小可憐拯救手冊[快穿] 開局就被全修真界追殺 六零錦鯉原配日常 [霍比特+HP]精靈的道理+HP]精靈的道理 這次絕不會錯過你 凡人修仙:真實的修仙界 轉世為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