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阻了小孩磕頭,又枕着手,躺回了樹幹上。他翹着腿,嘴裡不知何時還銜了根草,“你是不是今日分家送來的孩子?哪一家的,叫什麼?瞧着還有些意思,留下來吧。”“叫江、江臨……”這小孩像是難以置信,木愣愣地看着樹上的人,好半晌才找回了神,連聲道:“多謝少主!多謝少主!”我不知随候這少主是多大的殊榮,但這小孩瞧起來快要喜極而泣了。小孩在樹下兀自激動着,我卻不覺将目光投到了那藏在樹葉裡的人。隻見那根被少主叼在嘴裡的草晃悠了幾下,随即便有含糊的聲音傳了下來:“謝什麼……這裡一點意思都沒有,到處都是冷冰冰的人,連爹娘也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抱過我了,明明連瞧上去一點也不好說話的紀家主,都會去抱雲木頭的……”“……嗯,還是木頭家有意思。”說話那人面上仍是一派輕松自在的神情,但混在風中的低語,卻有藏不住的落寞。這一插曲過後,我不知因着何故,就被牽在了那叫江臨的小童背後,近不得,也遠不得,永遠綴在他後邊。隻是這樣一來,我就從未得見過他的臉,倒是他少主那張臉,我是越來越熟悉了,之後便是閉上眼,也能猜測出他将來長大了,該是個什麼樣子。我被迫和江臨綁在一起,哪裡也去不了。隻能看着他一點點長大,和他的少主一起。說實話,我越來越嫉妒他。一開始,他總是明裡暗裡地叫人欺負——因着他是少主唯一一個親口留下,又因着那少主好像轉眼又将他給忘記了。總之,他在這江府的日子很快便難過起來:一點别人臆想中的好處都不曾得,還平白遭了人妒恨。不僅同是各分家送來的小孩們敢欺辱他,有時連府裡的奴仆都敢壓他一頭——根骨平庸,難成氣候。這樣的評價放在外面的宗門裡或許不是什麼出奇的事,但在此處,那便是連些奴仆都不如了。一個修途無望的廢材,誰還會心存顧忌?大道無情,修道途中,偶爾少去一兩個人,再平常不過了。于是折騰他的人便越發肆無忌憚。他受難時,我便幸災樂禍地跟在後頭,心裡頭有些快意,想着若是他死了,或許我就不用被拘在此處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躲在舊褥子裡哭;而就連這舊褥子,也是他偷摸着才藏下來的。但這隻是一開始,後來……後來他那少主便重新記起了他,還将他帶到了身邊——那次他因為靠近少主的院子,叫人碰見了,于是又被同修們推入了水裡。岸上的人以他垂死掙紮的醜态為樂,在一旁哄然大笑。我也在一邊看着,不過我離得更近些——我飄在水面上,就在他後頭。我靜靜地看着他掙紮浮沉,卻不知為何笃定他并未覺得如何痛苦,甚至連慌張都沒有。我跟在他身後的日子越久,便漸漸越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假意作态,好叫那些人快些盡興放過他。因着我發現他好像越來越熟練,總能表現出那些人想看的慘狀;他們折磨他的花樣依舊層出不窮,但每次耍弄他的時間卻越來越短。這次也是如此。岸邊的人很快盡了興,将他拖了上來,鎖到了柴房裡。寒冬臘月,他尚未能煉出靈氣護體,隻能抱着自己縮在角落裡咬牙挨着。他也不是第一次叫人鎖到柴房裡了,連我都已經習以為常。但這次卻又不同——因為他很快發起熱來,沒一會,人也昏了過去。天色越來越暗,依然沒有人來将他放出去,我也不由得當真想了想:他會不會就這麼死了呢?我在空中飄了幾圈,最後決定聽天由命。大概是他命不該絕。明月高懸時,有人點了燈來尋他。我終于明了他今日為何明知會被那些人捉住蹉磨,也要在那棵樹下站一陣了。——江少主推開門,身前燭光融融,身後是清冷月輝。悲憫而冷酷。自此,再也無人敢為難他。他成了長伴在少主身邊的人。而那些欺侮過他的人,每日都活在戰兢之中,不知何時懸在頭上的鍘刀就會落下。因為,無人敢欺他,他便自己動手,幹淨又漂亮,再半遮半掩地叫人看見了傷,笑吟吟地從欺過他的人中挑些替罪羊。他确實不是那個隻會躲在舊褥子裡哭的可憐蟲了。到後來,他無需再自己動手,一個不滿的眼神自有人替他叫那些人不好過。不過他看起來仍不如何滿意,他一直想要将那些人更徹底地除去,但剩下的這些人卻都不是他能輕易動的:大旁支家的少爺們,天賦出衆,備受矚目;不是能叫他随意拿捏的。他隻能一步步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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