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強執着如溫行遠,此時此刻卻是異常脆弱,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曆過,然而面對郗顔的病,面對未及成形卻要失去的孩子,他真的很無助。他知道郗顔很想留下這個孩子,他知道她隻字未提,是怕他開口要求拿掉他。今天是他們注冊的日子,等了十一年,她終于成了他的妻,他明明是最幸福的人,心卻控制不住的疼起來,像是有一把利刃剜着他的心,疼得血ròu模糊。所有的喜悅都被沖淡了,淡到不能再淡,因為,她病着。今天,并不适合談孩子的事兒,幾次話到嘴邊,他都忍住了。臨睡前,她拉過他的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似乎想要說什麼,他岔開話題,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輕哄道:&ldo;睡吧寶貝兒,乖。&rdo;郗顔柔順地沒再開口,房間裡靜得隻聽到兩人輕淺的呼吸,溫行遠強忍住想和她說話的沖動,始終沉默,讓她以為他睡着了,然後他聽見她徑自輕喃,&ldo;行遠,我想要寶寶…&rdo;他狀似熟睡般翻過身,眼底濕潤。三天後,高閣從國外趕回來,安排郗顔做了全面的術前檢查,之後,若凝陪郗顔先回公寓,郗賀,溫行遠到高閣辦公室裡談了一個下午,離開醫院裡,他們的臉色終究還是陰沉着。&ldo;最好還是先做引産手術,畢竟開顱手術對胎兒的影響太大。&rdo;高閣翻看着病例,思索了許久,又說:&ldo;如果你們想留下這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風險很大,在八個月的時候剖腹産,這樣母子相對安全些,也可以縮短等待的時間,讓她盡快接受手術。&rdo;&ldo;手術成功的機率隻有百分之五十,再拖延八個月,我怕她的身體狀況…&rdo;溫行遠欲言又止。&ldo;每個人的體質不同。&rdo;高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ldo;先别急,等檢查結果出來我們再商量,可能她的身體狀況并不适宜馬上手術,那麼這個孩子或許可以保住。&rdo;&ldo;一切以她的健康為最先考量,别的都可以犧牲。&rdo;溫行遠眉心聚攏,艱難卻也堅定地開口。高閣望着他剛毅的側臉,心中難過,這麼多年等來的結果竟然是這樣嗎?老天為免太殘忍了。日子突然間安靜下來,在等報告的這幾天,溫行遠隻是在公寓陪着郗顔,夜裡,她極難入眠,但因為懷孕又不能吃藥,他就陪着她說話,哄着她入睡。郗顔已開始有妊娠反應,吐得很厲害,幾乎吃什麼吐什麼,溫行遠急得不行,又無計可施,看着她小可憐兒般偎在他懷裡,心疼得厲害,摸着她的頭發,他終于忍不住開口:&ldo;小顔,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身體可以馬上接受手術,我們,我們先不要這個寶寶好嗎?&rdo;他是很想要孩子,但他更想要她好好的,兩者權衡,他的選擇是她,隻是她。郗顔渾身一僵,閉着眼晴趴在他胸口,好半天說不出話。更緊地抱着她,他柔聲說:&ldo;我們還年輕,等你病好了再要不遲,嗯?&rdo;見她不說話,溫行遠以為她軟化了,繼續說道:&ldo;美國那邊行遙已經安排好了,等這邊的報告下來,我們就過去…&rdo;&ldo;我要寶寶!&rdo;郗顔打斷他,掙開他的懷抱站起身,望着他的眼晴,哽咽道:&ldo;我要寶寶!&rdo;&ldo;聽話,小顔!&rdo;握着她的手放到他胸口,他說:&ldo;你也體諒一下我的心情好嗎?如果你因此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我會後悔一輩子。&rdo;望着她含淚的眼晴,溫行遠啞聲,&ldo;你要是有什麼意外,我真的受不了!&rdo;郗顔的眼淚落在他手背上,緊咬下唇,許久之後依然無法言語,隻是沉默着抽出手轉身就走。&ldo;小顔?&rdo;溫行遠追過去,她卻啪地一聲把卧室的門關上,任他怎麼敲她都不肯開門。聽到房間裡傳來壓抑的哭聲,他心如刀絞,額頭抵在門上,許久之後,他叫她:&ldo;小顔,把門打開。&rdo;郗顔不應,坐在地毯上怔怔出神,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病情加重了,她知道。她能理解溫行遠不想失去她的心情,可她也有她的堅持,她隻是不希望經曆了這麼多他還是一無所有,至于其它,她顧不了,也不想顧了。傍晚的時候若凝來了,終于敲開郗顔的門,她趴在c黃邊,臉埋進雙手裡。&ldo;顔顔&rdo;若凝喚她,摟過她細瘦的肩膀,長期的失眠,她瘦了許多,她霎時哽咽,&ldo;别這樣,顔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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