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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第1頁)

克萊斯想起瑪麗和老瘸子,語塞。不過他絕不會口頭承認,&ldo;你現在是要和我比誰小時候過得更慘嗎?&rdo;麥基道:&ldo;我在提供解決問題的建議。&rdo;&ldo;絲毫聽不出來。&rdo;&ldo;我對瑪麗心存愧疚和遺憾,所以去除幻境的方式是……斬斷這份牽挂。那麼你的心結是享受不到家庭的溫暖,對格蘭瑟姆老爺和夫人懷有恨意,我想解除幻境的方法或許是……&rdo;麥基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克萊斯皺眉。半夜十二點好似魔法重置裝置。克萊斯和麥基看着躺在床上那對沒有生氣的夫婦突然開始呼吸。麥基覺得一切都詭異極了,更詭異的是克萊斯點燃了蠟燭,放到兩人的床頭。&ldo;啊!&rdo;格蘭瑟姆夫人驚叫着醒來,吃驚地看着站在床邊有點眼熟的青年,&ldo;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rdo;她色厲内荏地喊。克萊斯怯弱地垂下眼眸,&ldo;我是克裡啊……媽媽。&rdo;最後兩個字,輕如蚊鳴,仿佛有些羞澀,可麥基知道,并不是這樣。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遠沒有他表現得那樣輕描淡寫,或許用咬牙切齒恨之入骨更合适。格蘭瑟姆夫人被吓到了。她一邊尖叫一邊拼命地推着格蘭瑟姆老爺,&ldo;天哪!我一定是在做噩夢,這個噩夢真是太可怕了。那個廢物……哦,我不是故意侮辱你的血統,但我太震驚了,簡直無法忍受。我完全沒辦法和他呆在同一間房間裡,一想到我呼吸的和他是同一片空氣,我就覺得要窒息了。&rdo;她推醒格蘭瑟姆老爺之後就跳下了床,拿起大衣披在身上,戒備地看着克萊斯,猶如一隻張開刺的刺猬。格蘭瑟姆老爺迷迷瞪瞪地醒過來,看到克萊斯也是吓了一跳,随即冷淡地說:&ldo;你在這裡做什麼?&rdo;克萊斯道:&ldo;乞求您的原諒。我不該擅自離家出走。&rdo;&ldo;你在說什麼?&rdo;格蘭瑟姆老爺皺眉。格蘭瑟姆夫人冷笑道:&ldo;你管離開兩個小時叫離家出走?哦,那莊園裡可憐的工人們天天在離家出走。但是,同你不一樣的是,他們是在辛勤的勞作,為了格蘭瑟姆莊園變得更加繁榮而努力。我想以你的腦袋是絕對不會理解的。&rdo;克萊斯這才知道原來幻境裡的這一天是他離家的那一天。格蘭瑟姆夫人去抓門把,發現門從裡面反鎖了,驚詫地叫起來:&ldo;我的天!你居然反鎖了門,太可怕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奧德莉,我可憐的奧德莉怎麼樣了。&rdo;她飛快地打開門沖了出去。房間裡隻剩下格蘭瑟姆老爺、克萊斯和麥基三個人。格蘭瑟姆老爺道:&ldo;你選了一個很不恰當的時間出現。&rdo;克萊斯道:&ldo;我隻是想求得您的諒解。&rdo;&ldo;沒有這個必要。&rdo;格蘭瑟姆老爺撇開頭,仿佛看他都覺得玷污眼睛,&ldo;沒事盡量不要出房間。&rdo;麥基突然明白克萊斯仇恨的來源。眼前這個充滿厭棄情緒的老人是克萊斯的親生父親,這是來自至親的傷害。他的童年或許充滿了貧窮、饑餓、寒冷和毒打,可是他有瑪麗,他們互相舔舐傷口,彼此提供溫暖,在最絕望的時候還有一個親人站在背後支持你,鼓勵你,疼惜你。可是克萊斯沒有。他衣食無憂,遭遇的卻是冷漠。格蘭瑟姆莊園對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家,而是一個籠子。他人在這裡,精神卻無處寄托。&ldo;您為什麼這樣讨厭我?&rdo;克萊斯問。格蘭瑟姆老爺驚奇地問道:&ldo;讨厭你?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從不讨厭你。&rdo;看着克萊斯微微亮起的眼睛,他殘忍地繼續道,&ldo;那簡直在浪費我的感情。&rdo;……這段對話并不是幻境虛拟的,而是真實存在過,隻是時間地點不一樣而已。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歡,因為他的樣子讓以美貌著稱的格蘭瑟姆家蒙羞。他的父親是個執着追求美麗的人,自己就像一個不能銷毀的瑕疵品,每時每刻地提醒着他的失敗。嘲諷、輕蔑和忽略是他最常接觸的情緒,時間一長,他就不喜歡出現在人前,也不喜歡與别人說話。沉默寡言的孩子給人陰沉的錯覺,于是他越來越不讨人喜歡,于是越來越沉默寡言,不斷地惡性循環。格蘭瑟姆夫人很快回來,看到他還在房間裡,幾乎要咆哮了,&ldo;行行好吧,格蘭瑟姆大少爺,回到你的房間裡去。你簡直像個無家可歸的鬼魂,真叫人害怕。&rdo;麥基怕克萊斯一時沖動又殺了他們,忙拉着他出房間。他們的腳剛剛邁出,門就在他們身後重重地摔上了。麥基道:&ldo;你小時候就是這麼過來的?&rdo;克萊斯道:&ldo;我确定我小時候沒有半夜跑去别人房間的習慣。&rdo;丹夫被關門聲吵醒,站在走廊看他們。麥基道:&ldo;得快點解決了,想個辦法讓他們原諒你吧。也許做件漂亮的衣服或者好吃的蛋糕?&rdo;克萊斯道:&ldo;按照你的思路,我們會被活活餓死。&rdo;&ldo;什麼意思?&rdo;麥基在原地想了很久,恍然大悟,&ldo;應該是你原諒他們!&rdo;這裡的格蘭瑟姆老爺和夫人都是幻境,根本沒有意識。他聯想到瑪麗,心情微微放松。第二天清晨,格蘭瑟姆老爺和夫人一下樓就看到克萊斯站在樓梯口眼巴巴地看着他們,神色溫柔。格蘭瑟姆老爺停下腳步,看着他目光冰冷。格蘭瑟姆夫人快步沖下來,指着他的鼻子道:&ldo;真叫人不安生!你到底想要做什麼?!&rdo;克萊斯突然上前一步,抱住她,柔聲道:&ldo;媽媽,我愛你。&rdo;……格蘭瑟姆老爺和夫人消失了。格蘭瑟姆莊園消失了。油菜花田也消失了。眼前依舊是叫人恨之又恨的暗夜裡。空中如純白棉絮的細碎花瓣飛舞,太陽正要升起。正在廚房裡解嘴饞的麥基眼睜睜地看着手裡的雞腿化為烏有,郁悶地沖過來問道:&ldo;你怎麼做到的?&rdo;克萊斯脫掉衣服,露出精壯的身軀,冷漠地說:&ldo;我要洗澡。&rdo;&ldo;這裡沒有湖。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麼做到的?你真的原諒他們了?&rdo;克萊斯冷笑一聲,淡然道:&ldo;我愛媽媽,一直愛。&rdo;隻是抱住格蘭瑟姆夫人的時候,在心裡不斷地催眠自己這個人是母親而已。麥基還想問清楚,就被太亞一把拉到後面去,撞入丹夫的懷裡。太亞上上下下地打量克萊斯,确定他毫發無傷之後,皺眉道:&ldo;你們這幾天到底在幹什麼?&rdo;克萊斯轉頭看他,見它不再像幻境裡那樣木然呆滞,才開口道:&ldo;這也是我想問你的。&rdo;&ldo;什麼?&rdo;試煉之路(五)克萊斯道:&ldo;這些天你在幹什麼?&rdo;太亞瞪着他,黃綠色的眼眸閃爍着暗金色的火苗,咬着牙道:&ldo;我這幾天什麼都沒幹,就坐在那裡觀看你們像神經病一樣在這裡轉來轉去。&rdo;怎麼叫都沒反應,就像他們三個在同一個世界,而自己被拒之門外,這種感覺糟糕透頂!克萊斯低頭看着胳膊上青了的手指印,淡然道:&ldo;你抓的?&rdo;太亞眨了眨眼睛,強掩心虛,冷哼道:&ldo;誰讓你不理我!&rdo;克萊斯問丹夫和麥基:&ldo;你們有嗎?&rdo;麥基卷起袖子,兩條胳膊白白細細嫩嫩,連毛孔都看不見。丹夫脫掉衣服,也沒有。太亞先聲奪人:&ldo;他們皮厚。&rdo;克萊斯沉默地盯着他。太亞粗聲粗氣地說:&ldo;你還沒有交代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rdo;&ldo;咳咳,這件事說來話長。&rdo;麥基怕雙方越鬧越僵,主動出來解釋了一遍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不過對于他和克萊斯的童年經曆都含糊帶過,将重點放在幻境上。太亞聽完之後,兩條眉毛皺成一團,&ldo;本帥龍就知道,你們人類總是容易被各種各樣的感情和欲望誘惑,迷失自我。&rdo;麥基道:&ldo;丹夫也在幻境裡。&rdo;太亞拍着丹夫的肩膀,語重心長道:&ldo;你就是和人類走得太近,被傳染了。&rdo;麥基:&ldo;……&rdo;下次再幫太亞解圍他就不叫麥基叫木雞。丹夫突然變身成龍,對着天空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吼。太亞覺得莫名其妙,克萊斯和麥基卻知道它兩天不能變身,憋着了。克萊斯難得沒有阻止他,而是轉頭對太亞道:&ldo;把你這些天的經曆詳細說來。&rdo;太亞看到他胳膊上自己捏出來的印記,收起不耐煩,開始從兩天前陳述。那日,他聽他們興緻勃勃地提起小鎮,自己眼前除了樹林還是樹林,正要追問,他們三個卻集體着魔似的,對他不理不睬,不止如此,還繞着樹林走來走去,有時候嘴裡念念有詞,有時候又像拿着東西在打架。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敢走遠,生怕敵人潛伏在暗處,自己一離開就會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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