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布月前便送過來了,你們繡莊卻剛剛開始織繡,難道這麼點活你們也要花上幾個月嗎?」好奇心又提了起來,早忘了當初棍棒的痛,小飛見有扇窗戶半開着,便蹑手蹑腳來到窗邊,偷偷探頭看去。房裡正中端坐着一位衣着華貴的男子,一張棱角分明的方臉,眉宇間隐含着桀骜不馴的霸氣,看他氣度,應該便是誠王了。小飛怕被發現,看了一眼就縮回了頭,隻聽蘇浣花道:「王爺,當日尊府管家來訂貨時,我們就已經說過最快也要兩個月,現在已經是在趕工了。」「你的意思是說本王在強人所難?」「不敢。」「是嗎?我看是慕容靜從來沒把本王放在眼裡吧,他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不過也莫因此就忘了自己的身分!」柳歆風道:「王爺,我們摘星樓對任何客人都一視同仁,更不敢對王爺有半分不敬之心,這批織繡我們必當盡力趕工出來,不耽擱王爺使用。」「那樣就最好了!」聽誠王诋毀慕容靜,小飛有些生氣,忽然肩頭被人輕拍了一下,他回過頭,見是王伯。王伯擺手示意他下樓,待離得客廳遠了,這才埋怨道:「你這小厮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樓上是你去的地方嗎?誠王爺的脾氣最是暴烈,他嫌繡品趕不出來,已經在大發雷霆了,要是再發現你在偷聽,還不知會怎樣。」「對不起,我隻是想等二公子回來,剛才随便走了一下。」王伯沒好氣地道:「公子忙着呢,備不住辦完事直接回家了呢,你趁早回家裡等吧。」見王伯不高興,小飛沒再敢多說話,乖乖告辭離開。出了玲珑繡坊,剛拐過一條街,就見一人迎面走來,四目相對,小飛心頭一震。沒想到會這麼巧路遇慕容緻,小飛驚訝萬分,慕容緻看到了他,立刻輕喚道:「小飛!」這段時間慕容遠有意無意跟他說了不少小飛的近況,讓他很不安,也很慌亂,他沒想到有人會将自己丢棄的東西視如珍寶,他很羨慕慕容靜,羨慕他可以不畏世俗目光,将背有盜竊之名的小厮收留,并對他寵愛有加。他那晚是不是做錯了?如果當時慕容靜也在,事情一定不會發展成這樣,他之前就知道二哥對小飛有意,卻沒想到會如此在乎。所以他後悔了,小飛是他的,他曾天真的以為,小飛一死,就能一了百了,原來根本不行,這些天來,一想到當時躺在血污裡的人,他就整晚都睡不好,他想小飛,想他回到自己身邊。見慕容緻快步走過來,小飛吓得轉身撒腿就跑,他身子瘦小,在熙攘人群裡幾個穿梭,就把慕容緻甩開了。小飛悶頭跑進一道僻靜小巷,回頭見慕容緻沒有追來,這才松了口氣。方才慕容緻臉上一閃而過的喜悅讓他有些心痛,雖然他差點被慕容緻活活打死,可卻并沒有因此怨恨過對方。他記得最多的是除夕那晚牽着自己的手回家的粗厚手掌,記得他替自己揉擦傷口時的溫柔眼神,他記得的總是那個人的好,盡管他已經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疼惜和愛,僅僅是施舍。鼻子有些發酸,小飛擡手揉了揉,轉身正想離開小巷,眼前卻勐地一黑,一個麻袋将他當頭罩下,後腦随即被重重一擊,劇痛将他帶進了黑暗。神智迷煳中,隻覺得臉上很熱,隐約聽到有人在耳邊低聲輕笑。「這樣一張臉保管沒人再能認出了吧?到時候看還會有誰再想着你,在乎你?我要你粉身碎骨,萬箭穿心,死後連魂魄都難以歸鄉!」溫婉話語中透着沁人心脾的寒意,聲音很熟,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漸漸的,臉不像方才那麼熱了,頭頸被人擡起,帶有甜味的液體緩緩灌進他的口中,讓他又昏沉過去。終于睜開了雙眼,小飛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昏暗中,周圍鋪滿雜草,陰濕之氣撲鼻襲來,十幾人分散着半坐半躺在各處,見他醒來,都冷冷注視着他,小飛的眼神在劃過他們之後,落在前面鐵欄圍成的大門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被困在囚室裡?頭隐隐作痛,小飛抱頭想了好久,才記起自己為躲慕容緻跑進了一條小巷,卻被人弄暈,有個聲音在他耳邊一直不停地笑,不停地詛咒。他在這裡昏睡了多久?如果不見他回去,二公子一定會擔心的。小飛忙爬起來,掙紮着撲到鐵栅欄前用力搖晃,大叫道:「我不是囚犯,你們抓錯人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牢房裡除了鐵門的震動聲和古怪的呃呃聲外,什麼都沒有,小飛叫了半天,才驚然發覺聽不到自己的叫喊聲。這才感覺到喉嚨間燒裂般的灼痛,他忙掐住脖子,用盡氣力想叫出聲來,可是根本沒用,别說發出聲音,就是每聲呼吸都劇痛難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顧不得喉嚨的疼痛,又開始繼續大叫:「放我出去,放找出去!」然而,牢房裡不斷傳來的隻是嘶啞的絕望喘息。「别費力氣了,你的嗓子給人弄啞了,再怎麼使力也不可能發出聲音。」冷冷話語從身後傳來,小飛回過頭,見說話的是個身穿大紅囚衣的男人,背靠着牆,單腿支起,手腳腕處扣着重鐵鐐,頭發胡亂散在肩上,額上有道長疤,一雙眼睛在昏暗油燈下發出野獸般幽幽的光芒。不可能,他不可能會啞的,一定是在作夢。心慌加恐懼讓頭更痛,小飛用力掐着脖子,極力想發出聲音,可不斷傳來的疼痛打散了他最後的希望。這一切不是夢,是真的,他被人毒啞了,還投進了牢房。小飛沖到刀疤男身邊,拽住他衣袖,拚命打手勢,因為激動他不斷發出急喘。男人不耐煩地甩開小飛,問:「你是不是想知道這是哪裡?」在看到小飛連連點頭後他哧的笑了起來。「這裡是誠王關押獵物的囚室,我們都是他的囚犯,看你的樣子應該是被拐來的吧?」誠王?誠王不是那個在玲珑繡坊大發脾氣的王爺嗎?他為什麼要拐自己來這裡?小飛慌亂失措的四下張望,牢房裡好多人手腳都被铐着鐵鐐,有些人身上還穿着和刀疤男一樣的大紅囚衣。刀疤男仰頭看向牢房牆壁上方一個很小的天窗,問:「你知道外面是什麼地方嗎?」見小飛搖頭,他道:「是誠王狩獵的牧場,誠王經常會和他的朋友屬下來這裡狩獵,當他們厭煩了狩獵野獸,他們就用人來代替野獸來圍剿,獵人可比獵獸有趣多了,老爺們喜歡看獵物在林子裡亡命奔跑,看他們眼中的恐懼、絕望、不幹和臨死前的掙紮求饒,人所表現出來的感情要比野獸多得多,所以還有什麼比狩獵人能更讓人興奮的?」小飛吃驚地瞪大眼睛。隻因為厭倦了獵獸,便把人當獵物來圍捕,難道對他們這些貴族來說,人的生命比野獸還不如嗎?無視于小飛的驚訝,刀疤男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也不是非死不可,你隻要有本事跑出牧場的圍欄之外,就算是逃出生天了。」「我不要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一聲凄厲叫聲從身旁響起,小飛聞聲回頭,見一個瘦如麻杆的男子發瘋般跳起來,撲到鐵門前大聲叫喊,并把頭不斷撞向欄門,狀若發狂。「你看,這個人也跟你一樣,不知得罪了誰,被莫名奇妙的送了進來,你還真是倒黴,長得醜也就罷了,還被人毒啞了又關進來當獵物。」醜?小飛歪了下腦袋,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好看,但絕對是不醜的。莫名的冷意從心底湧上,他擡手慢慢摸向臉頰,随着觸摸,手顫抖得也越來越厲害。手掌觸摸到的是張腫大如鬥的臉龐,眼皮、鼻子、嘴唇腫脹成一團,整張臉木木的沒任何感覺,怪不得剛才他總覺得看不清東西,原來是腫脹之故。這副模樣莫說别人不會再認得他,恐怕就是他自己也認不出自己的臉,究竟是誰這麼狠毒,把他弄啞弄醜之後,又扔到這裡來做獵物?眼前浮出一張邪佞的臉孔。慕容遠!一定是他,一定是!小飛無力地趴在幹草上,腦裡一片混亂,麻杆青年還在痛哭,撕裂的哭喊聲不斷提醒他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晚飯時候,牢房的人都興奮地撲到了門口,見小飛趴在草堆上動都沒動,刀疤男踢了他一腳。「開飯了,吃飽了飯才有力氣跑,你不吃,第一個死的就是你!」他都已經這樣了,跑出去又能怎麼樣?這念頭隻在腦裡一閃而過,緊接着慕容靜溫雅的臉龐便在眼前浮起。如果他死在這裡,就再也見不到二公子了,他好想見二公子,跟他說,喜歡他……小飛跳起來,連滾帶爬撲到門口,搶過一份食物,拚命往嘴裡塞。刀疤男說得沒錯,有力氣跑才有可能活下來,他為什麼要這麼快認命?不管怎樣,活着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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