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晚了,她有些不安,闵瀾韬去了一整天。他沒找到?還是出了什麼意外?她忍不住仔細聽院子裡的動靜,總忍不住擡眼看門。“在等人?”他冷笑,“闵瀾韬麼?”天擦了黑,闵瀾韬才回來了。蔚藍聽見院子裡的聲音以後就直直地望着門口,他回來了?他會帶回怎樣的消息?闵瀾韬進了房間先看見的是步元敖冷漠的近乎挑釁的眼光,他沒理他,對他身後雙眸水亮的蔚藍使了個安撫的眼神。蔚藍點了點頭,當着步元敖不能說起這事,但他的眼神至少讓她放下一半的心,至少他沒有出意外,安全的回來了。步元敖冷哼了一聲,“有話就說吧,何必眉來眼去的!”他站起身,摔門而去。心——又無預兆地刺痛了,他憤然而去的身影,讓她又想起那個屬于她的步三少爺。闵瀾韬看着她……他的心居然也刺痛了,他是不信命的,現在卻對命運感到了無奈。再也沒有比愛上不能愛的人更無奈的了。“他們……好麼?”蔚藍看着自己的手,她必須說點什麼,想點其他的。“嗯,比你想的要好。”闵瀾韬也樂于開口說點别的。“你弟弟的病我也看了看,恢複的情況不錯,”他頓了下,“半年之内痊愈應該不成問題。”蔚藍真誠地感謝他,看他的時候居然眼睛裡湧起水光,“謝謝你……”知道這一句話說出來太微薄,可她由衷而發。“離的不遠,等你好了,我可以帶你去看的。”去看……她的心竟然瞬間閃過一絲畏縮。去看破敗的家,貧苦的家人——她又想起娘看她的眼神。負擔,都是她的負擔,可她放不下。沉默了一會兒,她還是點了點頭,如果可能,她還是想去看他們……畢竟他們是她的親人,他們再抱怨她,再誤會她,她也無法逃避不見。她從小就疼愛的蔚青,她走的時候他還說将來要接她回去——将來?她還會有什麼将來?隻要他能好,父母就有了依靠,她……也安心了。院子裡響起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好象來了很多人。闵瀾韬挑着嘴角一笑,何苦?步元敖這是何苦?“我吃飯去了,你回去要好好休息。”回去?蔚藍的心被他的話和門外的腳步聲攪亂了。林婆婆帶着幾個下人走進來,四十幾歲的人了,看闵瀾韬的眼神還是有些恐懼,她隻好直直看着蔚藍。“爺派我們來接你回去。”蔚藍默默抱膝坐在床上出神,穿上了衣服,讓她增添了微薄的安全感。果然……她又被安置在步元敖的房間裡了。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了?在傷透了她的心以後……再對她的一絲絲好,其實,都如同在那些已經快要被她遺忘的傷口上撒鹽,那些已經被她習慣的痛又都重新劇烈起來。他沐浴後回房,身上帶着溫熱的水氣……她垂着眼不看他,卻聞見了屬于他的氣息。曾經——她是如此迷戀這清新的淡淡幽香,每次聞見她都會不自覺地閉起眼,然後就好象看見最明媚陽光下綿延到天邊的無際草原。她緊緊閉起眼,不是想沉迷于記憶,而是抿住那不願意流出的淚水。記憶……是的,這香味,他,都隻是記憶!為記憶而流的眼淚,無用又可笑,卻會讓她的心很疼。他也不和她說話,隻是徑自躺上床,背對着她。她有些驚慌,這種情況她倒不是害怕他強要她,而是……她沒想過要和他同榻而眠。在這張床上……和他……她又如何還能合上眼睛?“睡覺!”他突然說,不用看,她那柔柔弱弱卻又倔強的樣子也在他心裡。“髒。”她說。他沒動,嗤笑一聲,“你更髒的時候我也見過。”她的臉更白了一些,是的,在他面前,她一次比一次髒。她沒躺下,他也沒再說話。蠟燭燒到頭,便熄滅了,一室昏暗。不知什麼時候她也陷入昏暗……是睡着了麼?她從膝蓋上擡起頭,脖子好疼,腰也好酸……胳膊和腿都有些麻。什麼都看不清,隻是床外緣一團黑黑的暗影。她試着直一下腰,僵硬的肌肉卻迫使她發出微弱的呻吟。床外的影子倏地動了,猛地起身,吓了她一大跳。黑暗中他慌亂地掀開她的被子,摸索她腿間下的床單,是幹爽的,他出了口氣,下床點了蠟燭。他拿着燭台轉回身來的時候,她突然哭了……那眼眸,那焦急的神色——是步三少爺的。她比他還明白,步三少爺已經消失了,眼前的步爺又何苦時不時叫他回來一下呢?隻是這屬于步三少爺的瞬間……傷她至深。看見了這樣的眼眸,她的心,原本以為不會更痛的心——更痛!“爺……”她無聲地哭着看他,乞求,真心實意的乞求,“就一直當我的爺吧,放過我……”她蔚藍呆呆地看着她小屋桌子上的首飾盒,闵瀾韬沒幫她帶回家去麼?不應該是忘了,放在盒子邊的血被他拿走了,不可能反而落下這麼大個盒子。步元敖雖然免除了她的工作,卻不許她走出彌綸館,比起之前,她反而更加不自由。除非闵瀾韬來找她,她是不可能去修德苑問清原委的。她有些着急,上回娘說家裡隻剩很少的銀子,又處處要用錢,也許這些首飾是可以解爹娘的燃眉之急的。沉吟了一會兒,她走出了自己的小屋,她得找香琴幫忙。香琴有些猶豫地看着她,其實蔚藍要見闵瀾韬也很正常,她的病剛好,或許有什麼不适想要再問問。但是……做下人久了,就很會看主人的臉色。爺、闵公子和蔚藍之間總有些說不出的糾葛,她也弄不清楚,隻知道有關蔚藍的事就會讓爺很暴躁,而且還和闵公子打了架。雖然她很同情蔚藍,但發現爺對她的異常以後,她謹慎地與她保持了距離,反而不像她初來時那麼坦然相助了,畢竟她也不想把自己卷入麻煩當中。“香琴姐,我隻是想見一下闵公子,請你派個人找他來就好。爺在前院辦公,我……我隻是想問闵公子一些事,一定會在爺回來之前說完的,不會給你惹麻煩的。”見她猶豫,蔚藍懇求着,有些着急,甚至有些結巴了。香琴無奈地看着她……蔚姑娘真的很漂亮,嬌柔的讓人忍不住憐愛她。尤其她大大的眼睛哀愁地注視的時候,誰會忍心不答應她的請求——爺……也許爺也是被她這雙清澈美麗的眼睛看得心軟,想恨又恨不起來,隻好自己發脾氣。“好吧。”她歎了口氣。闵瀾韬走進院子的時候,蔚藍感到自己甚至有些激動,見他一面——也成了一件為難的事。“闵公子……”她焦急地迎向他,想說,香琴又在一邊憂心忡忡的看着。她尴尬地看了香琴一眼,香琴看明白了她的眼神,默默地走開了,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她和闵公子有什麼不能當着她面說的秘密嗎?“小心!”闵瀾韬扶住她的手臂,她走的太快,都有些微喘,他瞪她一眼,現在的她還是要好好調養的,尤其不能劇烈活動。蔚藍抓住他的胳膊,“闵公子……我的首飾您沒帶給我的家人嗎?”“沒有。”蔚藍一愣,沒想到他回答的那麼幹脆。“我給了他們一些銀票。”闵瀾韬有些尴尬,冷着臉看着旁邊的樹。“銀票?”蔚藍晃了晃他的胳膊,更迷惑了,“哪來的銀票?”闵瀾韬轉回眼瞪了她一下,“就步元敖有錢嗎?你的首飾自己收好,也不值幾個錢,我沒拿。”蔚藍心煩意亂的看着他,他拿自己的錢救濟了她的家人?當初她隻是想讓他幫着跑下腿,沒想到……事情讓她弄複雜了!現在……她要如何償還他的錢,他的情?“您……您給了他們多少錢?”“一千兩。”一千兩?!蔚藍吸了口冷氣,如今的她,如何能湊起一千兩還他?“闵公子……”她突然又絕望了,雖然他幫助了她,他的好意卻讓她陷入更深的無助。“這筆錢……”她想說她會想辦法還給他,可是,她想什麼辦法?她有什麼辦法?不還?就說幾句感謝的話?不,她也做不到……“哼!”闵瀾韬看出她的心思,生氣了,“我沒想讓你還!我每年義診送藥,接濟窮人的銀兩都遠遠不止這個數!就當我施舍給你那一家老老小小了。”他甩開她的手,轉身就走。施舍?她微微苦笑,是的,施舍。她、她的家人現在全靠施舍而活。靠步元敖含着惡意的施舍解藥,靠闵瀾韬一片仁慈的施舍金錢。“闵公子……”她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袖子,他又轉回身瞪她了。淚水無奈又悲哀的流下,她卻笑了。“謝謝您。”卑微如她,沒有談“償還”的資格——她隻能學着接受施舍……或許,她又苦苦笑了,她該慶幸,還有人願意施舍給她。闵瀾韬皺起眉,也許他真的太莽撞,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而且,剛才他那話……她帶着淚的笑,她掙紮的感激,居然讓他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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