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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第1頁)

&ldo;謝謝老師。&rdo;周放笑着鞠躬,轉身飛出了辦公室。到了門外之後,才輕輕歎了口氣,撫了撫額頭。剛才跟老師叫闆,雖然是耍嘴皮居多,可那也是自己内心真實的想法。這幾年都是混過來的,每次見到那些悲傷文藝的詞句裡,什麼時光流逝、歲月匆匆,什麼虛度年華、浪費青春,周放就覺得頭皮發癢。或許很久以後真的會後悔自己真的虛度了浪費了,讓大好時光從指尖流逝了?但是現在……活得很滋潤啊。雖然數學成績一直不好,可語文政治曆史都不錯的,至于數學那種一連串字符連在一起套成另一串字符的詭異學科,周放自小就不喜歡。可對曆史的興趣卻一直都很濃厚,哪怕沒有翻譯的原版《史記》,都能津津有味地看下去。想起上次月考數學試卷上那鮮紅的58分,周放又皺起了眉頭。端木甯那個傻瓜居然請這種數學&ldo;天才&rdo;當家教,他到底怎麼想的?帶着這樣的疑問,周末的時候,周放便按照約定的地方,到了端木甯家裡。還帶了一大盒水果糖。周放進了大門之後,看了看百米遠處的一棟小别墅,輕輕笑了起來,心中感歎:端木甯家還真他媽大啊。看他對人的态度那麼冷淡高傲,原來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從小養尊處優慣了,怪不得,練成了目中無人的一雙眼球。啧啧,還有自家的花園,還種了柚子樹?真是會享受。推開正廳的大門,周放在玄關處蹭了蹭球鞋上的泥巴,看見居高臨下站在樓梯上的端木甯。今天穿了一身簡單的白衣,更襯出他白皙的皮膚,站在樓梯上,倒顯得挺有氣質,那叫貴氣。周放心想,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挺好看,端木甯烏黑的頭發雪白的衣衫再加上殷紅的嘴唇,也挺好看。&ldo;你來了。&rdo;端木甯輕輕一笑,&ldo;去書房吧。&rdo;說完便自顧自往樓上走,周放卻又不正經地笑了起來:&ldo;你一個人在家啊?&rdo;&ldo;嗯……&rdo;端木甯回頭,腦袋點了點,烏黑的發絲也随着動作擺動了一番,臉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ldo;一個人啊……&rdo;周放繼續笑。&ldo;我媽出差,鐘叔今天回家去了。&rdo;&ldo;哦……所以你一個人是吧。&rdo;端木甯隻覺得這大流氓笑得莫名其妙,于是不理他,繼續往樓上走。&ldo;那我就不客氣了。&rdo;不客氣什麼?端木甯疑惑地回頭,隻見周放一個跳躍飛到沙發上,橫着身體躺着,翹起腿,兩隻大腳在空中搖晃,一邊大聲問:&ldo;小甯,你跟我說實話吧,你找我來想教你什麼?&rdo;端木甯頓了頓,嚴肅道:&ldo;數學。&rdo;&ldo;我數學成績最差了,你還是打消這種念頭吧。&rdo;說罷,又壞壞地笑了笑,&ldo;你要是請我教你點别的,我倒很樂意啊。&rdo;&ldo;别的?&rdo;&ldo;比如怎麼追女孩子,我可以教你。&rdo;周放無意中說的話,原本隻是想逗逗這孩子,以為他這樣的年紀不懂這些事。沒料端木甯的态度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沉默半晌之後,才淡淡道:&ldo;那不用你教。&rdo;&ldo;哦?難道你有經驗?&rdo;周放壞笑着,心裡卻有點不舒服。小孩子怎麼可能有經驗?自己都還沒找到那朵喜歡牛糞的鮮花呢。&ldo;有啊。&rdo;端木甯看向周放,&ldo;小時候不是追過你嗎。&rdo;端木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平平淡淡的,好像在說,小時候不是吃過饅頭嘛。周放愣了半晌,這才讪讪地摸了摸後腦,&ldo;你說冷笑話,确實好冷……&rdo;&ldo;嗯,那開始上課吧,我還留着問題問你。&rdo;端木甯轉身進了樓上的書房,周放擡起頭,看着他清瘦的背影,不由得笑了起來。調戲人的流氓,最郁悶的不是遇到不接受調戲人,而是會反調戲的人。可惜小甯這孩子,技巧也太爛了,調笑的時候都一臉平淡,原本好笑的話被他說出來,就跟今天買了一碗豆漿一樣平淡無奇。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人,也挺神奇的。家教跟着端木甯到了書房之後,周放不禁張大嘴巴驚歎。隻見占據一面牆的巨大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走過去細看,古今中外的名著,各種資料集,一本一本厚得就像磚頭一樣。端木甯還真是細心,那麼多的書,排列得如此整齊,甚至還做了書目,abcd就像個小型的圖書館……難道是自己小看他了?也是,他這麼小的年紀,還能寫小說,實在難得。周放回頭剛想誇兩句,卻聽端木甯突然道:&ldo;其實,書架上好多書,我買回來都沒來得及看。&rdo;周放翹起嘴角,輕輕微笑:&ldo;你要說你全看過我才不信,在我面前還是老實點比較好。&rdo;說罷,坐在椅子上翹起腿,随手翻了一本詩集,擡頭挑挑眉,問端木甯:&ldo;喜歡詩?&rdo;&ldo;嗯,比起詩來,更喜歡詞。&rdo;提起這些感興趣的東西,周放也變得興緻勃勃,&ldo;我也喜歡詞,總覺得詩念起來不如詞痛快。你喜歡誰的詞?&rdo;&ldo;蘇轼。&rdo;&ldo;哦……&rdo;周放意味深長的看着端木甯笑了笑,尾音故意上揚,聽得端木甯大皺眉頭:&ldo;怎麼,有問題?&rdo;&ldo;不會是因為《江城子》吧?&rdo;周放語氣依舊輕佻,見端木甯不回答,便微笑着念了幾句:&ldo;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裡孤墳,無處話凄涼……你是被這首詞感動了,所以喜歡他嗎?&rdo;端木甯點頭。周放靠着椅子,拇指抵着下巴,&ldo;你也喜歡陸遊吧?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被他對表妹的愛情感動了?&rdo;端木甯繼續點頭。&ldo;那你應該也喜歡秦觀,柔情似水,佳期如夢。&rdo;端木甯忍不住問道:&ldo;你怎麼都知道?&rdo;周放笑了笑,一副教訓人的口吻:&ldo;你才多大?整天看這些歌頌愛情的東西,怪不得寫的小說都透着股酸味。&rdo;&ldo;我第一次寫,不太會把握。&rdo;端木甯皺着眉,似乎對周放的批評并不服氣。&ldo;第一次寫成這樣是不錯,但你真要寫作的話,我建議你看書不要太過局限,就拿詩詞來說,你也得看看多種風格的作品嘛,總是看這些,整個人都變得陰沉沉,知道嗎?&rdo;頓了頓,手指輕輕叩着桌面,繼續笑道:&ldo;女孩子吧,一臉愁容可以說成是楚楚可憐,你一個男孩子,整天拉長個臉,淡漠的樣子,該說你什麼好呢?&rdo;端木甯冷冷道:&ldo;我隻是不喜歡笑而已。&rdo;&ldo;這麼小年紀,像個小大人一樣,你幹嘛總是讓自己縮在陰暗的地方?改天我帶你去外面寫東西吧,你也該被陽光曬曬,再冷冰冰的,小心發黴了。&rdo;見端木甯沒反應,周放便起身來,走到他身邊,輕聲道:&ldo;來,笑一個。&rdo;端木甯看了他一眼,&ldo;笑不出。&rdo;&ldo;怕癢嗎?&rdo;&ldo;嗯?&rdo;還沒等反應過來,周放的爪子便伸到端木甯腋下,輕輕撓了撓。端木甯倒是笑了,不過笑得比哭還難看,身體更是瞬間僵硬下來。周放敗下陣來,聳聳肩膀:&ldo;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别扭?笑笑又不會少塊肉,這種年紀就冷冷淡淡的沒有一點活力,你說,你要老了可怎麼辦啊,會面癱的。&rdo;端木甯垂下頭,良久之後,才輕聲道:&ldo;這些年……我都過得很不開心,我不像你那麼豁達,随時随地都笑的出來。&rdo;看到他垂着頭乖乖的樣子,周放心裡突然柔軟下來,伸手揉了揉端木甯的頭發。&ldo;别太壓抑自己,想哭就哭,該笑就笑,再說,天塌下來壓的也是我,我比你高一個頭呢。&rdo;端木甯愣了愣,終于輕輕笑了起來,輕聲道:&ldo;你對别人也這樣說過吧?&rdo;&ldo;沒有啊,第一次給你了。&rdo;端木甯臉一紅,趕忙轉過身去,從抽屜裡拿出課本來,&ldo;那開始上課吧,我有幾道題目不會做。&rdo;&ldo;哦,我看看我會不會,不行的話叫林微……&rdo;&ldo;不要叫他。&rdo;&ldo;為什麼?&rdo;見端木甯突然冷下臉,周放隻覺得莫名其妙,&ldo;林微成績比我好啊。&rdo;端木甯也覺得自己有些反常,扶了扶眼鏡,輕聲解釋道:&ldo;他跟溫婷不是在一起嗎。&rdo;&ldo;哦,你放心,我看着他們倆長大的,他們隻是朋友,皮都擦破了也擦不出火花。&rdo;&ldo;那你跟溫婷也是?&rdo;&ldo;我把溫婷當妹妹,把林微當弟弟,還有你也是。&rdo;聽到周放的話,端木甯神色黯了黯。總覺得自己的心情很是奇怪。以前不是很想有一個周放那樣的哥哥嗎?可現在,聽到他說把自己當弟弟,跟林微一樣的弟弟而已,竟莫名的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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