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忽聽陳健道:「帶他們一起到俘虜營裡用飯。」又指着胖大嬸道:「這婦人可能與英知府有些淵源,就讓她在這裡吃,等英知府醒了好伺候他。」幾個士兵押着胖大嬸進了營帳,英沅還躺在床上昏迷着,一張俏臉慘白如紙。胖大嬸悲從中來,忍不住哭道:「作孽呀作孽,好好的一個人,就生生被你這個負心人折磨成這樣。」說完一把掀掉小兵端來給自己的飯菜,大聲道:「老娘不吃你們的東西,别枉費心機了。」陳健心知現在不是規勸的時候,隻得退了出來,郁悶地聽着胖大嬸在帳裡咬牙切齒咒罵自家皇帝,最後實在聽不下去,隻好垂頭喪氣來到鹹智壘的帳子:「給皇上的信已經送出了嗎?」鹹智壘點頭,算是回答他的問題。而陳健苦着臉道:「你說說這事是怎麼說的,真的不關俺的事啊!俺自從看了英知府寫的那幅對子,對他是敬佩的很,誰知他偏偏這麼強,還投了河,要不是那河水淺,這會兒早見閻王去了!你說皇上還不扒俺的皮啊!?」鹹智壘淡淡道:「這會兒想這些幹什麼,大韓朝已經徹底攻陷,相信不久朝廷便會派人來接手,也就沒你我的事了。隻是如今,這英知府身上有傷,又操勞過度,再加上長期飲食欠佳,種種加起來,短時間内是不能送往京城的,也隻好請皇上耐心多等幾日樂。陳健,你可要日夜派人守在他身邊,這個人性子太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撞了牆。」一語未完,帳内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笑聲,離影現出身形,對他們微笑道:「這個不勞二位大人操心,離影會寸步不離英大人身邊的。」果然,一個月後,鳳朝派人來接收并重建韓朝所有的城市。最令陳健、鹹智壘等訝異的是,鳳準和小福子竟然也趕來了,而且還有長公主帶着衆多宮女太監随行,就連朝廷裡的幾位老大人都不能幸免于難,被拖着一路來到這裡。陳健看到右相國那想要把自己扒皮的目光,吓得一縮腦袋,低頭小聲嘟囔道:「是皇上派俺打仗的,老大人盯着俺幹什麼?又不是……」未等發完牢騷,鳳準已經不顧形象地直接從龍攆上跳了下來,抓着陳健就是一叠聲地問:「沅兒呢?他在哪裡?你把他給朕安排在哪裡?」看那架勢,陳健的回答隻要稍有不慎,他就能把眼前的愛将給生撕了。所有的旁觀者不由都為可憐的陳健捏了把冷汗。陳健臉上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用手指着遠處最大的一座帳篷:「在……在那裡,皇上……臣都是按照您吩咐的……好吃好喝供着他,也沒虐待俘虜……」不等說完,鳳準已冷哼了一聲道:「是嗎?你按照朕的吩咐?朕可不記得什麼時候吩咐過你把沅兒扔下河去!哼,你給朕等着吧你!」說完,不理一臉驚恐的陳健,三步并作兩步沖進了那座大帳。「主子,不是俺扔的!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啊!」陳健一臉驚恐地對着已經跑遠的主子狂吼,然後瞪着不甘的雙眼望向身邊的軍師:「搭檔啊,我親親的搭檔啊,你給皇上的信裡是怎麼寫的?你不會是想害死我吧?」鹹智壘一臉沉思地望着陳健:「我覺得我們兩個應該趕緊收拾行李逃跑了,因為我在信裡不但闡明了是英沅自己跳下水的,而且為了龍體安康,我對英沅滿身是傷隻字未提,你覺得皇上在看過他後,能饒了……」話還沒有說完,陳健已經拽着他就走。鹹智壘一皺眉頭,想掙脫陳健的手:「你幹什麼?」卻見陳健青筋暴露,大吼道:「當然是逃跑了,難道留在這裡等死啊。」那邊長公主饒有趣味地看着兩人,對身邊的小太監小祿子道:「陳将軍和他的軍師很有趣嘛,我都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密。」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麼,掩嘴笑起來,聽得身邊的小祿子打了個寒顫。再說鳳準,他像箭一般沖到了營帳門口,卻又停下腳步,不敢進去了。見到英沅該說什麼,他會有多恨自己,而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的怒火?此時真實百種滋味在心頭,雖然兩人分離還不到半年,卻着實的有一種「再回首已百年身」之感。隻是該來的總是要來,何況鹹智壘在信上也說過英沅在自己走後,又傷又怒,食不知味,寝未安眠,再加上為了戰事操勞過度,整個人已瘦得皮包骨,而且還嚴重的氣血兩虛,要好好地補養才行。結果,好不容易把他抓住了,他卻在最後關頭慨然投河,差點沒把命丢了!信上雖寥寥幾語,卻看得鳳準膽戰心驚,再顧不上什麼千金龍體,不顧勞乏又親自趕來。可是現在卻是愣站在帳外,思忖了半天,心道自己來是幹什麼的,難道都不見英沅一面嗎?于是,心一狠,牙一咬,做好了慷慨就義的準備,一挑簾子,邁步進了帳中。此時英沅正靠在榻上,他身體虛弱之極,又堅決不食鳳軍食物,那些補品都是陳健命人灌下去的,因此身子也沒什麼起色,每日裡昏昏沉沉的躺在病榻上。幸好有離影寸步不離地守着,否則如今可能早已自殺成功,身往極樂世界去了。鳳準進來就看到這副景象,心裡立刻泛上一陣深刻的痛楚,恨不得立刻飛撲到英沅身邊,将他緊緊摟在懷裡撫慰。離影見了他,也不驚訝,似乎早知道他會來,施施然行禮:「屬下離影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英沅本來就在半夢半醒之間,聽見離影的話,身子猛然一震,抓着床頭就做了起來!但是剛睜開雙眼,就覺頭重腳輕,眼冒金星,一陣暈眩襲來,又身不由己的倒了下去!隻把鳳準吓得再也顧不得有沒有臉面對英沅,連忙一個箭步上前,将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子緊緊摟進懷裡。雙手所及隻覺英沅果然已是弱不禁衣,不由得又是内疚又是難過,喃喃道:「沅兒,沅兒,你受苦了,都是朕害的你!」英沅用力掙紮了幾下,奈何身上沒有半點力氣,費力喘息了半天,隻好放棄,一邊勻着氣道:「你是誰?是大鳳朝的皇帝陛下嗎?真奇怪,你抱着我幹什麼?你……應該将我這個不識好歹,拼死反抗,誓不投降的韓朝舊臣綁赴法場,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才是……咳咳咳……」鳳準聽他字字控訴,又見他拼命咳嗽,一顆鐵石心腸早已化成了水,黯然道:「沅兒……有些話,我們等過一陣再說,你先好好休息,養好身子……」未等說完,英沅已死命推開了他,高聲斥喝:「過一陣子再說?幹什麼?心軟了!?真是奇怪……咳咳咳……我……我向來聽說大鳳朝的皇帝嗜戰成瘾,性情如鐵,對……戰敗國的皇族臣子從不手軟……咳咳咳……為何此時……卻對我這樣一個甯死不降的……韓朝餘孽……如此寬大……咳咳咳……」鳳準低着頭,拉住他的手悄聲道:「沅兒,你……事已至此,何苦……何苦說這些無情的話……難道我們過往的種種,你都忘了嗎?」英沅冷笑一聲:「咱們兩個,到底哪個是無情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興州百姓也知道!你适才說過往種種?奇怪,我和你之間有過往嗎?我是曾經有過一個愛得刻骨銘心的人,隻是他叫做林風,和你這大鳳朝的皇帝根本半點關系都沒有,更何況他在四個多月前就已經死了!」他見鳳準霍然擡頭,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心裡總算是一陣痛快,一字一字,咬牙切齒道:「沒錯,是死了!從他離開的那一刻起,他在我心裡,就已經是一個死人!」鳳準痛苦得雙眉緊蹙,還必須得安撫情緒激動的英沅,隻可惜英沅那裡吃他這一套,恨恨地罵了半個時辰,那聲音才漸漸低了下去,最後終于撐不住,一頭倒在了榻上。鳳準這一驚非同小可,殺豬般的慘叫喊人,待軍醫、禦醫以及被長公主阻了逃生路的陳健、鹹智壘都趕來時,就見到自家主子吓得面無人色,手忙腳亂地在給英沅叫魂,完全沒有一個枭雄霸主的氣勢。禦醫上前把脈,軍醫卻是連看都省了,對鳳準恭敬道:「皇上不必心驚,英公子身心俱損,心病更大過身上傷,連着一月來天天如此,若非補品吃得多,隻怕一條小命也難保。隻是現在,應以解開心結為要,調養為輔,方能保全。」一番話說得鳳準痛斷肝腸,惡狠狠的目光看得陳健身子都涼了,隻吓得不住後退,一邊拼命搖手道:「不關俺的事啊!皇上,真的不關俺的事,是他自己不想活的。他每天晚上做夢的時候,都會說皇上欺騙了他,他要詛咒你,說的都是些惡狠狠的詛咒等大逆不道的話啊,真的不關俺的事!」鳳準目中兇光一斂,其實,他何嘗不知罪魁禍首就是自己,隻是弄到如今地步,兩人究竟要怎樣才能解開心結呢?剛好禦醫把脈完畢,也說了軍醫一樣的說辭,讓鳳準又是擔心又是煩惱,隻好守在英沅身邊,留小福子相陪,将其它人都趕了出去。入夜時分,英沅幽幽轉醒,隻見室内紅燭已燃得隻剩不到一寸高的一截,顯是夜已深沉。他察覺到身邊有呼吸聲,低頭一望,鳳準不安的睡臉就在身畔,一隻手緊緊握着自己的手。但是他心裡恨到極點,心想就這麼掐死他,隻是手已到了他脖子邊,竟立時想起他對自己的好,一顆心越發煎熬得難受,目中隐隐泛出淚光,忍不住自語道:「混蛋,你這個王八蛋,哪怕你從頭到尾都是騙我,也好過如今變成這樣的結局。你告訴我,因為看我為難就給我二十二萬兩黃金,甯肯吃粗茶淡飯也不離開我的府邸,幫助我替阿川他們征運糧草,還有……那陋室木床上的歡樂,夜半私語時的濃情,都是假的,都是你騙我的,你告訴我啊!告訴我都是騙我的,你這個陰險狡詐的混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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