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搶着回答:&ldo;沒幹啥!&rdo;&ldo;咳咳咳!!&rdo;顔豪立馬放聲大咳‐‐也真是拼了,本來肋骨就斷了幾根,這一震的滋味堪稱酸爽,差點沒把他自己疼暈過去。周戎隻得又回去履行他作為隊長的職責:&ldo;快快快,拿溫水來,把這個夾闆在他胸前綁緊……&rdo;大媽萬分憐愛:&ldo;我可憐的小閨女……&rdo;示意春草趕緊吃,然後踮腳溜走了。春草餓極了,扒開一個雞蛋皮就開始狼吞虎咽。司南坐在草地上幫她剝另一個,擡頭瞥見不遠處生化車邊,周戎背對着他,半跪在地上,摟着顔豪的頭,正招呼旁人幫傷員煮沸水消毒紗布。那姿态在外人看來,确實是有點親密的。不知為何司南情緒略微低落,一聲不吭地别開了目光。&ldo;還難受呐?&rdo;郭偉祥帶着兩瓶水從草地另一頭踱過來,遞給他倆一人一瓶,笑道:&ldo;沒事,當着這麼多人面,沒把産婦救出來,戎哥肯定得罵啊。罵完了就好了,别往心裡去,他知道你倆都盡力了。&rdo;司南懶洋洋地不作聲。&ldo;戎哥剛才那麼說,其實是因為心裡對你有愧疚。&rdo;郭偉祥壓低聲音勸他:&ldo;你不是特種部隊的人,應該算受保護的平民,但迫于形勢又得把你當敢死隊員來使。萬一你光榮了,連個升銜撫恤的待遇都沒有,他心裡對你其實很歉疚……&rdo;‐‐如果鄭醫生在邊上的話,肯定能察覺到不對,進而解釋點什麼;但春草是個懵懵懂懂的姑娘,嘴裡塞滿雞蛋,在旁邊嗯嗯地點頭。&ldo;……快閉了吧,&rdo;司南一手撐着額角,終于忍無可忍打斷了祥子的叨逼叨:&ldo;你懂什麼?你就是個大公雞。&rdo;他站起身,随手從兜裡摸出巧克力塞給郭偉祥,說:&ldo;給你倆了。&rdo;然後司南頭也不回上了車,屈起膝蓋縮在後座角裡,裹緊外套閉上了眼睛。不明所以的春草和郭偉祥吃了那塊巧克力,中途不怕發胖的吳馨妍姑娘也來分了一塊。然而下午司南打着哈欠醒來時已全然什麼都忘了,他伸了個懶腰,莫名其妙問:&ldo;人呢?&rdo;&ldo;往前搜索物資去了,&rdo;吳馨妍一邊洗衣服一邊說,&ldo;周隊長帶着十多個人,看你睡着了就沒叫你。&rdo;&ldo;因為我不是他們118的呗,&rdo;司南立刻冷冷道。吳馨妍笑道:&ldo;說你兩句怎麼記這麼牢?&rdo;周戎他們開走了一輛車,把另一輛停在河邊。昨夜烏雲那麼厚,今天卻出乎意料是個好天氣,陽光灑在河面上,反射出粼粼的金光。吳馨妍洗好衣服拿去晾起來,不遠處大家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準備晚飯的準備晚飯,俨然是末世中難得的祥和氣氛。司南下車來活動筋骨,深深吸了口初冬清涼的空氣,看見身後空地上鄭醫生正給顔豪檢查創口,大媽抱着嬰兒,在燒熱水沖奶粉‐‐不用說那滿杯是給傷員的,半杯是給嬰兒的。司南遠遠看着那包自己連封都沒來得及拆的奶粉,内心相當的惆怅,知道自己這一路上都不會再有機會碰到奶制品了。吳馨妍晾好衣服,去端起那杯牛奶給顔豪,和鄭醫生兩人蹲在鋪蓋邊不知道在商量什麼。過了會兒鄭醫生起身離開,她又跟顔豪聊了幾句,用手背捂着嘴笑了起來。司南搖搖頭,揉按酸疼的後頸骨,十分老成地歎了口氣。這些人哪……這時鄭醫生拿着一根樹枝削成的拐杖回來,示意顔豪挪兩步試試。顔豪有些痛苦地坐起身,鄭醫生一個人沒法把他扶起來,吳馨妍想攙,卻被鄭醫生攔住了,逡巡空地後向司南招了招手:&ldo;小司同志,來幫個忙!&rdo;司南揉着後頸走過去,還沒走近,就隻見顔豪向他微笑起來。司南試了試他胸前的夾闆:&ldo;現在走路會錯位吧?&rdo;顔豪低聲喚道:&ldo;司南。&rdo;鄭醫生說:&ldo;不會,斷口已經接上了,這種幹淨利落的閉合傷他們alpha造得住。&rdo;司南不想跳河裡去洗澡,大媽們肯定不會準他插手竈台,也沒其他事情好幹,便順從地扶着顔豪右臂,和鄭醫生倆攙扶着他慢慢向前走。這時候荒草滿坡,餘晖西下,遠處城鎮仿佛熔化在金水中,放眼望去一片金紅。司南本來就不太主動開口,鄭醫生邊走邊盯住顔豪要用沸水、注意消毒,過了一會兩人也安靜下來,顔豪輕輕咳了一聲。&ldo;……司南。&rdo;&ldo;嗯?&rdo;&ldo;那時候……&rdo;顔豪複雜地頓了頓,沙啞道:&ldo;我好像聽見你說,英傑他也活下來了,但我當時恍恍惚惚的也沒聽真切……&rdo;&ldo;我騙你的,&rdo;司南小聲說。顔豪歎了口氣:&ldo;沒關系。&rdo;過了會兒,他又像是掙紮了很久,才開口澀聲問:&ldo;你就是從那時……從我身上,知道我們都是alpha的嗎?&rdo;鄭醫生本來正有一搭沒一搭聽着,聞言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嘴角突然抽搐了幾下。司南一愣,&ldo;……唔。&rdo;他擡頭望向顔豪,猝不及防撞上了對方的眼神。在河面千萬閃爍的金點中,顔豪眼底深處流轉着某種讓司南似曾相識的暖光‐‐那是在b軍區地底隧道兩組隊員分手,他上前來緊緊擁抱時,眼底燃燒着的欲語還休的溫度。司南低下頭想了想,微微蹙起眉頭,他那早早就有了細微紋路的眉心又擰起來了。顔豪一直在注意他神情的細微變化,大概意識到什麼,立刻道:&ldo;有件事我想跟你說,當時……&rdo;誰料司南卻委婉地打斷了他:&ldo;我有點事,要不讓那姑娘來扶你走走?&rdo;司南松開手,下一刻被顔豪抓住了。&ldo;咳咳!&rdo;兩人一同望去,鄭醫生表情十分正經:&ldo;那個,那邊孩子哭了,我要去看看,過會兒吃晚飯我再叫你倆哈!&rdo;司南心說那孩子哭關你什麼事,那孩子一天醒四個小時哭三個半小時,你又不能讓她不哭‐‐但他根本來不及阻止,鄭醫生就腳底抹油逃之夭夭了。顔豪略有點尴尬,&ldo;你還聽嗎?&rdo;司南往周圍一掃,空地上做飯的做飯洗衣的洗衣,鄭醫生已經像模像樣抱起了孩子,一邊拍打一邊哄着,完全沒人想要過來的意思。&ldo;……&rdo;司南歎了口氣:&ldo;聽吧。&rdo;他倆在河岸邊坐下來,顔豪胸前綁着醫用束縛帶,坐姿頗為古怪,司南便把身邊的荒草摟起來團成一個枕頭,給他墊在身後,好讓這個坐姿能稍微舒服些。&ldo;本來在t市的時候就想告訴你的,但大家以為你被喪屍咬了,兵荒馬亂的,後來直升機又撞毀在了樓頂上……來到化肥廠後,聽你說看不起alpha,我也就沒敢提這茬了。&rdo;顔豪頓了頓,低頭盯着自己的手輕聲說:&ldo;我知道有些非常出類拔萃的beta,确實會看不起alpha,覺得沙文主義什麼的。但我們這支隊伍總體都不是那樣的人,我也……我也不是,我一直都很尊重你,尤其你救了我的命兩次,算上基地裡找到抗體給我注射的話,應該是三次。&rdo;司南搖頭道:&ldo;那種情況不能算。&rdo;&ldo;那前兩次也該算的。&rdo;&ldo;前兩次就是順手……&rdo;&ldo;我們沒必要争這個,&rdo;顔豪果斷而溫和地打斷了他,&ldo;這末世裡每一天都充滿重重危機,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去&lso;順手&rso;。你可以不當回事,但我卻必須得領情,這是立場的問題。&rdo;顔豪跟周戎明顯不同‐‐周戎自從暴露alpha性别後就再也無所顧忌了,很多時候會讓人感到極其強烈的剛硬和壓迫感,在對峙時甚至會讓人感到一絲壓迫性。但顔豪卻沒太大變化,還是很柔和的,即便有時情緒急切也很快就過去了。司南看着他,從離開b軍區開始,内心風雨飄搖了無數次的懷疑又再次浮上心頭。我該不該趁這個機會問出口?他想。……但确實有點尴尬啊,萬一這倆alpha就是驚世駭俗呢?他正這麼思量着,就聽顔豪又說:&ldo;有個問題我本來想過段時間,等考慮清楚了再問你的……但末世裡随時有可能會死,晚上閉上眼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睜開看見第二天的太陽,如果一直沒機會問出口,我應該會抱憾終身的吧。&rdo;他緩緩擡手按住司南手背,那動作非常輕柔,但能感覺到掌心粗硬的槍繭和陳年細微的刀疤。&ldo;我就想知道……&rdo;司南臉頰肌肉有點發僵,隻見顔豪稍微湊近,目光非常非常地專注認真:&ldo;經過這段時間相處,你心裡是怎麼看……&rdo;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喧嘩,人群驚呼四起。兩人都瞬間住口,同時往聲音來源望去,司南拔槍瞄準了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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