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是在最後的一刻,眼前依然隻得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個轉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訣别時刻,給他的整個餘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滅的印迹。薛紫夜走出去的時候,看到妙水正牽着獒犬,靠在雪獄的牆壁上等她。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馥郁的香氣,妖媚神秘,即便是作為醫者的她,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麼植物提煉而成——神秘如這個女人的本身。“已經快三更了。”聽到門響,妙水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醫生。”薛紫夜鎖好牢門,開口:“現在,我們來制訂明天的計劃吧。”“奇怪……”妙水有些難以理解地側過頭去,拍了拍獒犬的頭,低語,“她不怕死,是不是?”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嗚了一聲。 她平靜地說着,聲音卻逐漸遲緩:“所以說,七星海棠并不是無藥可解……隻是,世上的醫生,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然而那樣可怖的劇毒一沾上舌尖,就迅速擴散開去,薛紫夜語速越來越慢,隻覺一陣眩暈,身子晃了一下幾乎跌倒。她連忙從懷裡倒出一粒碧色藥丸含在口裡,平息着劇烈侵蝕的毒性。“明介,我不會讓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氣,微笑了起來,眼神明亮而堅定,從懷裡拿出一隻玉瓶,“我不會讓你像雪懷、像全村人一樣,在我面前眼睜睜地死去。”她從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紅色的藥丸,馥郁的香氣登時充盈了整個室内。“這是朱果玉露丹,你應該也聽說過吧。”薛紫夜将藥丸送入他口中——那顆藥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隻覺得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服。“你好好養傷,”擦去了嘴角滲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開了手,低語,“不要再擔心教王。”他霍然一驚——不要擔心教王?難道、難道她要……“明介,你身上的穴道,在十二個時辰後自然會解開,”薛紫夜離開了他的身側,輕輕囑咐,“我現在替你解開鎖鍊,你等雙眼能看見東西時就自行離開——隻要恢複武功,天下便沒什麼可以再困住你了。可是,你聽我的話,不要再亂殺人了。”叮叮幾聲響,手足上的金索全數脫落。失去了支撐,他沉重地跌落,卻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這個東西,應該是你們教中至寶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懷裡,輕輕說着,神态從容,完全不似一個身中絕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這個,日後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瞳觸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東西,全身一震:這、這是……教王的聖火令?她這樣的細心籌劃,竟似在打點周全身後一切!“我不要這個!”終于,他脫口大呼出來,聲音絕望而凄厲,“我隻要你好好活着!”薛紫夜一震,強忍許久的淚水終于應聲落下——多年來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湧上心頭,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緒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頭攬到懷裡,失聲痛哭。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他們兩個,一個是帝都杏林名門的天之驕女,一個是遙遠極北村落裡的貧寒少年——他們的一生本該沒有任何交集,本該各自無憂無慮地度過一生,又怎麼會變成今日這樣的局面!“明介,明介,我也想讓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淚水撲簌簌地落在他臉上,哽咽着,“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讓你被這樣生生毀掉。”“不,你不明白我是什麼樣的人……”落在臉上的熱淚仿佛火一樣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傻話。”薛紫夜哽咽着,輕聲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牢外,忽然有人輕輕敲了敲,驚破了兩人的對話。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強自克制,站起身來:“我走了。”“不要去!”瞳失聲厲呼——這一去,便是生離死别了!走到門口的人,忽地真的回過身來,遲疑着。“妙水的話,終究也不可相信。”薛紫夜喃喃,從懷裡拿出一支香,點燃,繞着囚籠走了一圈,讓煙氣萦繞在瞳身周,最後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此刻香還有三寸左右長,發出奇特的淡紫色煙霧。等一切都布置好,她才直起了身,另外拿出一顆藥,“吃下去。”明白她是在臨走前布置一個屏障來保護自己,瞳忽地冷笑起來,眼裡第一次露出鋒銳桀骜的神情。“别以為我願意被你救。”他别開了頭,冷冷道,“我甯可死。”“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樣的明介,還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聲未落,她毫不遲疑地擡手,一支銀針閃電般激射而出,準确地紮入了肋下的穴道!“你……”瞳失聲,感覺到神志在一瞬間潰散。“聽話。一覺睡醒,什麼事都不會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說着,将一粒解藥喂入了他嘴裡,“什麼事都不會有了……”别去!别去——内心有聲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卻再也支撐不住地合起。凝聚了僅存的神志,他擡頭看過去,極力想看她最後一眼——然而,即便是在最後的一刻,眼前依然隻得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個轉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訣别時刻,給他的整個餘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滅的印迹。薛紫夜走出去的時候,看到妙水正牽着獒犬,靠在雪獄的牆壁上等她。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馥郁的香氣,妖媚神秘,即便是作為醫者的她,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麼植物提煉而成——神秘如這個女人的本身。“已經快三更了。”聽到門響,妙水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醫生。”薛紫夜鎖好牢門,開口:“現在,我們來制訂明天的計劃吧。”“奇怪……”妙水有些難以理解地側過頭去,拍了拍獒犬的頭,低語,“她不怕死,是不是?”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嗚了一聲。十二絕殺西出陽關,朔風割面,亂雪紛飛。城門剛開,一行人馬卻如閃電一樣從關内馳騁而出。人似虎,馬如龍,鐵蹄翻飛,卷起了一陣風,朝着西方直奔而去,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啊,昨日半夜才到雁門關,天不亮就又出發了。”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語,“可真急啊。”“是武林中人吧。”年輕一些的壯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有些神往,“都帶着劍哪!”三日之間,他們從中原鼎劍閣日夜疾馳到了西北要塞,座下雖然都是千裡挑一的名馬,卻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無法繼續。他不得不吩咐同僚們暫時休息,聯絡了西北武盟的人士,在雁門關換了馬。不等天亮便又動身出關,朝着昆侖疾奔。寒風呼嘯着卷來,官道上空無一人,霍展白遙遙回望雁門關,輕輕吐了一口氣。出了這個關,便是西域大光明宮的勢力範圍了。這次鼎劍閣傾盡全力派出八劍中所有的人,趁着魔宮内亂裡應外合,試圖将其一舉重創。作為武林中這一代的翹楚,他責無旁貸地肩負起了重任,帶領其餘六劍千裡奔襲。然而,一想到這一次前去可能面對的人,他心裡就有隐秘的震動。“七弟!有情況!”出神時,耳邊忽然傳來夏淺羽的低呼,一行人齊齊勒馬。“怎麼?”他跳下地去,看到了前頭探路的夏淺羽策馬返回,手裡提着一物。“斷金斬?!”七劍齊齊一驚,脫口呼道。那把巨大的斬馬刀,是魔宮修羅場裡銅爵的成名兵器,曾縱橫西域屠戮無數,令其跻身魔宮頂尖殺手行列,成為“八駿”一員——如今,卻在這個荒原上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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