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奇怪的借口。阿靖,不能給我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嗎?”“——我希望她能比我幸福。”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我覺得主人的心震動了。樓主的眼神也變了,變的有些迷夢。本來就帶着妖異女氣、美麗不可方物的眼睛裡,忽然也閃着有些類似于深情的光,歎息般地問:“是嗎?……原來你一直不幸福嗎?為什麼從來沒聽你說起?”他蒼白修長的手輕輕覆上了主人的手,然而,主人沒有閃避。我感覺到她心裡漾滿了苦澀和酸楚,似乎缺乏和平日一樣的堅毅。“說了有用嗎?……”她似乎也夢呓般地回答,“我知道今日的你可以給予一切:權勢、地位、金錢——但是,你能給我幸福嗎?樓主?”“不能……”樓主的手顫抖了一下,然後,我看見他用迷離的眼神看着遠方,淡淡回答:“連自己都沒有的東西,我怎麼能給你呢?”他又默然良久,才低低道:“阿靖,幸福,不是任何人能給予你的,要你自己去尋找才行。”“可能嗎?……”主人慘淡地笑了,笑中仰起臉看着樓主,問,“三年了,我手底下殺過多少人?流過多少血?背負着這樣深重的罪孽,還能談得上什麼幸福嗎?”那是悲哀、宿命的笑容,那一刹間,我幾乎以為主人會哭……會違背她以前意願地哭出來。我想,如果那一刻主人哭泣的話,樓主是會擁抱她的,是會用那淡藍色的手巾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的。那麼、兩個人的幸福,都會在刹那間來到他們身邊……幸福,原來并不是遙不可及的啊。——然而,她還是沒有。她隻是悲哀而又冷漠地看着他,眼睛裡有清澈的光。……仿佛懸崖上的野薔薇,用驕傲的刺來維護着脆弱的花蕊。她是不會哭的。于是,他伸出去擁抱她的手,就停在了那裡。“蕭憶情,我不許你傷害她!”主人伸手,護住了那個衣衫褴褛的小女孩,面紗後的眼睛閃動着不多見的決絕,“其他人随便你象殺豬殺狗一樣地對待,但是絕對不許碰她!”我看見樓主修長的雙眉輕輕皺了一下,然後冷淡地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必須要把它連根拔起!或者,下手廢了她,我才放心。”“不可以。”主人毫不退讓,冷冷道,“我要她完整、幸福地過完人生。”不顧樓主的反應,主人拉起那個孩子走了,把她帶回了自己住的白樓。主人那樣溫柔細心地對待那個孩子,叫她妹妹,雖然那個孩子絲毫不領情——她一生都沒有對别人那麼好過。我知道,她是把這個懷着仇恨的孩子當成了童年時的自己……“我不想為任何人哭。”“所有的付出都是必須要有回報為前提的,沒有人會無條件對另一個人好……他隻是想讓我死心塌地為他所用、去征服武林而已,為了這個他不惜動用一切手段,包括他的感情。”“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武功、判斷力,成為了對于他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那麼現在說過那麼動聽的話的人,他手裡的刀就會割斷我的咽喉。”“自小就不會有人在意我……我不需要任何人也能活的很好,我不需要任何人……”很多很多次,我都聽見主人反複地在心裡這樣說,本來稍有動搖的心,在一次次反複的自我暗示後重新變的生硬如鐵。從那個時候,我就隐約有絕望的感覺——為什麼我是一個啞巴呢?為什麼我不能說話!在和夕影刀相擊的刹那,我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呻吟——我受傷了。他的血再一次流淌在我身上。而主人的血也從他的刀尖上滴落。夕影刀淡淡的青色鋒芒裡,閃着血洗過後的明澈,然,由于方才那劇烈的撞擊,那把号稱天下第一的刀刃上,也如同我一樣留下了長長的缺口。它微微震動着,我也聽見它在呻吟——然而,我們相對而視的時候,忽然都忍不住苦笑……當然,那是無聲的苦笑。愚蠢的人類啊,為什麼總是要自相殘殺?“我主人的血…溫暖嗎?”我苦笑着問它。“就象我主人的一樣……”夕影刀微微喘息着,大概從來還沒有受過這樣嚴重的傷,它說的話有些不連貫,“哎,我說——怎麼樣,先動手的還是你的主人吧?”“但是誤會卻是由兩個人一起累積起來的啊……”因為戒備和冷淡,從不交流内心想法的他們,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深,有太多的事情無法彼此諒解,才導緻今天這樣兵刃相見的慘劇吧?“蕭憶情!拿命來!”本來是在密室等候她來議事和商量東擴計劃的,然而,等來的卻是奪命的一劍!在出鞘之時,我就感覺到了主人内心令人震驚的憤怒和悲哀,——就象是十五年之前,看見父親自刎倒在血泊裡的感覺!出手時是那樣快速狠毒,幾乎達到了她武術的颠峰!“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一刹間,我聽見主人内心的呐喊聲,同時,也看見了等待的樓主震驚的目光。在聽雪樓最安全的密室裡,他輕袍緩帶,因為病弱畏冷的緣故手上還捧着一個紫金的手爐,看來絲毫沒有料想到這個朝夕相處的得力助手會向他刺來奪命的一劍!象千百次一樣,我準确無誤地刺入了他的心口。血流出來,溫暖的血。然而,我卻感到了徹骨的寒冷。“叮!”在到達他心髒的千鈞一發之際,我猛受重擊,從胸膛裡彈了開來。我看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寒芒從樓主的衣袖中流淌了出來,帶着凄豔而淩厲無匹的氣勢攔腰截住了我。寒芒迅速地展開在蕭憶情身畔,宛如初秋零落的雨絲。我終于又一次看見了夕影刀。然,因為生死旦夕,夕影刀發揮出了極大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殺戮着範圍内的一切。“嘶——”刀風過後,我聽見主人壓抑地哼了一聲,然後,我就覺得她的手一震,血如瀑布般地順着手指湧到了我身上!主人捂胸踉跄後退,終于氣力不繼,單膝跪倒。我用力支撐着她,讓她不至于倒下——但是看見她胸口那緻命的一刀後,我忽然失去了力氣!身子一軟,主人跌落在密室的地面上。“為什麼?阿靖……為什麼背叛我!”同樣以手捂着心口湧出的鮮血,樓主不可思議地看着地上垂死的主人,他目光中的悲哀和絕望令我目不忍視,“——為什麼連你都會背叛我!”我想,他是太認真了,認真到已經忘了自己曾經對眼前這個女子明白地說過、如果她有殺死他的能力,就把他的所有遺贈給她。“那、那算是……背叛嗎?”奄奄一息的主人吃力地回答了一句,再也無法繼續了——剛才他在瀕死時自救的那幾刀,已經毫不留情地削斷了她的大動脈。“知道嗎?阿靖,我本來以為……這世上至少還有一件東西是可以相信的……”樓主的激憤在最短的時間内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苦笑,認命的苦笑。他咳嗽着,目光的蕭瑟之意更加濃厚,然而,他咳出來的,都是黑色的血沫——我清楚地知道,我刺中了他。剛才主人那樣猝及不防的一劍,已經刺破了他的心脈。樓主緩緩地走過來,把主人輕輕從地上抱起,然後,就這樣看着她,看着她死灰色眼睛裡映出來的自己的影子,苦笑着,歎息:“我本來是想信任你的……可是居然是你來刺殺我!……你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我、我本來也想相信你的!……”掙紮着,主人用盡所有力氣冷冷笑着,諷刺地看着他,“可你…可你到了現在,還對我演戲!……蕭憶情……蕭憶情……你做了那樣的事,還讓我怎麼相信你!”我感覺主人的心跳在漸漸微弱下去,我也漸漸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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