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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頁(第1頁)

晚上,水文去找李翠。李翠剛從外面回來,說她本來準備去看看玫瑰紅,可是街上到處是日本人,而法國人把租界封得死死的,根本就進不去。水文将陳一大的意思轉達給了李翠。李翠一口回絕道,那可不行。我本來就隻是應酬他,他現在當了漢奸,我讨厭他還來不及哩。水文闆下面孔說,現在我們能得罪他嗎?這裡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吃飯,要過活,爸爸死後,一直是我罩着家裡。現在,我罩不住了,可是現如今翠姨如果出頭,就可以罩住。李翠不悅道,我是水家的人,去跟一個漢奸鬼混,你不怕我丢你水家的臉面麼?水文厲聲說,保住水家老老小小、包括翠姨你的命,是比臉面更大的事。至于維護水家的面子,我感激翠姨這麼想。所以,家裡在六渡橋的一處房産,先給你們用。平常翠姨還是住家裡,但陳一大若找翠姨時,你們可在那裡會面。我保證,隻要有我水文在水家,不管日後如何,我一定不會虧待翠姨。李翠傷心道,什麼叫虧待,什麼叫不虧待呢?讓我背叛丈夫去侍候一個漢奸,又該怎麼算?我的臉面在水家又往哪裡放?水文沉默片刻說,這事的确是虧待了翠姨。但翠姨你想想,父親去世這些年,我也是盡量在照顧翠姨。因為陳一大他看上的就是翠姨。以前我可以拒絕他,現在我不敢。不光如此,我還得讓家裡人好好過日子,茶園要開張,朝廷沒人撐腰,什麼都不好辦。所以,隻有讓翠姨受委屈。你把陳一大侍候好,讓他聽你的。他跟日本司令部的人熟,這樣我們家在漢口就可以活下來。至于水家,你放心,我會把道理跟大家說清楚。水家人隻會拿你當恩人。李翠說,大少爺你這麼說,我心裡好過了一點。隻不過,茶園那邊,我還想打理,我做慣了,喜歡在那裡待客。水文說,茶園交給我好了,翠姨隻消一心一意侍候好陳一大就是對我們水家最大的幫忙。李翠頓了頓,萬般傷感道,茶園也不要我去了?那麼,這算不算水家把我掃地出門?水文說,翠姨如果這麼想,那是我沒說清楚。翠姨還是水家的人,這隻是權宜之計。如果翠姨真的還想過來打理茶園,隻要翠姨精力夠得過來,照來就是。這一夜李翠又是徹夜未眠。她的心就如十多年前把女兒送出家門時一樣,痛得厲害。而面對這痛,她除去接受,卻全無他法。隻是這次,她沒有流淚。或許她的眼淚已經流完了。倒是菊媽,一旁不停地揩眼睛,哽咽不停,說怎麼能讓姨娘做這樣的事呢?李翠說,在他們眼裡,根本沒拿我當人。晚上陳一大來接李翠時,李翠已經打扮停當。劉金榮隔窗望着,對李翠說,水文還講你有一百個不情願,我看你還滿開心嘛。李翠說,你如果覺得開心,你去好了。一句話嗆得劉金榮沒法回答。李翠又說,我警告你不要再得罪我,水家現在靠我賣身去罩着,好讓你們過好日子。我都這樣替水家賣命了,你要再傷我,豁出去我也是什麼都敢做的。劉金榮聽罷這番話,竟忍下了自己的千般惱怒,沒有回嘴。李翠昂着頭走出水家院門。突然她心裡有一種暢快。自進這扇門那天起,她在這裡一直過着低三下四的日子。現在,她卻可以伸直腰杆,揚眉吐氣了。李翠想,我頂撞了,我刻薄了,我把心裡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你們又能拿我怎麼樣呢?走出院子的李翠看到馬車和一身西裝革履的陳一大,竟也覺得不那麼反感。事情就是這麼奇怪。她幾乎是踩着自己的尊嚴去迎合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又讓她突然間找到了做人的尊嚴。李翠伸出手給陳一大,在陳一大的牽引下踏步上了馬車。這天夜裡,李翠便沒有回水家大院。她帶着陳一大去了六渡橋的屋子。已經十多年沒有碰過男人身體的李翠,夜裡有如火山爆發。這種激情中,雖有渴望,但更多的是憤恨。她一句話不說,隻是天翻地覆地行動。她的舉動讓陳一大喜不自禁。風平浪靜後,陳一大伏在她的耳邊,用手撫着她的身體,溫存道,我真不知道你有這麼好啊。從今以後,我第一是你的狗,第二才是日本人的狗。李翠說,好啊,我就喜歡當狗的主人。三住在江邊的居民全部被轟趕出去。日本人規定,整個江邊實行封鎖。水上燈除了逃離,别無他法。在漢口淪陷的第二天,陳仁厚帶着水上燈離開了漢口。他們一路輾轉奔波,不知受了多少驚吓,在陳仁厚朋友的幫助下,他們不停地換馬車,奔波數日,最終逃到了新洲鄉下。一天,村裡的老鄉突如驚弓之鳥一般,正在房東菜園拔菜的水上燈,見狀擋住一個狂奔的老鄉,詢問何故。老鄉說日本兵在城北抓了七十多個村民,押到城南舉水河的堤邊。令他們撕下衣服,蒙住眼睛,然後日本大兵像做遊戲一樣,舉着大刀,一邊跑着一邊砍人。最後砍累了,就用刺刀挑。七十多人當場全部殺死,殺完就将他們推進了舉水河。附近村子的人聞訊都逃了。老鄉說時,号啕大哭。說他堂兄就在那七十個人裡面。水上燈聽呆了。陳仁厚正好去城裡買煤油和肥皂,路途必經城南舉水河堤,水上燈不知他是否平安,急得一個人在家團團轉。天擦黑時,房東一家亦舉家逃離,空蕩蕩的房子,便隻剩下水上燈一人。她慌了神,便這時,她聽到了陳仁厚的聲音。水上燈幾乎是飛奔着撲過去,抱着他便大哭。陳仁厚說,我知道你擔心我。我沒事。今天我沒有走城南。聽說城裡亂,我繞道回來了。隻是什麼東西都沒有買。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已找來了馬車,你趕緊收拾一下,現在就走。馬車夫姓古,陳仁厚說是他的朋友。水上燈說,你怎麼會有這麼多朋友?陳仁厚笑了笑,沒有答複她。馬車順着田野的路一路狂奔。路上遇到一個從漢口逃出來的大戶,他們坐在馬車上指點着水上燈說着什麼。車夫老古便搭讪,大聲問他們往哪裡逃。對方說,聽說漢口沒有屠城,家裡開着店,還是要回去打理生意。水上燈驚道,回漢口去?對方說,是呀。你好面熟,可是漢劇名角水上燈?水上燈說,是。漢口怎麼樣?對方說,頭兩天一個夥計來說,日本人占領了漢口,劃了難民區,隻要不惹他們,還能過下去。鄉下也不安甯,除了日本人,還有土匪。如果這樣,不如回去。一番話,令水上燈陷入深思。她想,與其這樣風裡來雨裡去的逃難,不如回去好了。遠遠地,幾處村莊正烈焰熊熊,半邊天都被燒得透亮。陳仁厚說,不知我老家怎麼樣,也許那裡還安全。水上燈說,你說河角村?陳仁厚說,是呀。那裡我熟。有許多朋友可以保護你。水上燈心裡浮出祠堂裡陰森的場景,浮出他們在馬車上奮力吐唾沫,叫罵永遠不再去這個鬼地方的場景。水上燈沉默片刻,說河角村對于我來說,是個有噩夢的地方,我不想去那裡。我甯可回漢口。陳仁厚驚道,好容易從那裡逃出來,怎麼能回去?水上燈說,逃出來也沒有活路,那就不如回去。我對漢口到底熟悉。如果實在找不到地方住,我到古德寺去。那裡的尼姑會收留我。水上燈神情很堅定,陳仁厚知道她主意已定,便說,可我還是不敢冒這個險。我們看看情況,如果漢口安甯,再回,好不好?水滴,你聽我一次?水上燈想了想,便默許了這個提議。一路的走走停停,仿佛到處都有日本人的蹤迹。有時在山窪裡一躲便是幾日,不知世外人事。還有一天,幾乎與一隊日本兵相遇。他們躲在草叢裡,動也不敢動。水上燈整個頭都被陳仁厚緊按在懷裡,日本人的車在距他們幾米遠的地方轟轟開過。那一次,他們真是吓着了,日本兵走後好久,他們一個個都癱軟在地,好半天才爬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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