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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頁(第1頁)

羽弗麟側身指着幽岚城的方向,結結巴巴地說:&ldo;城……城主上了馬……幽岚城方向……&rdo;萬俟珏瞪一眼無倫次的羽弗麟,施展輕功就朝幽岚城方向奔去。她躍過戰場上了修建在田野間的官道,隻見她小姨的坐騎駝着她小姨緩緩地沿着官道朝幽岚城方向走去。她小姨伏在馬背上,雙手無力地搭垂着,随着馬匹的步伐輕輕地晃動着。&ldo;姨‐‐&rdo;萬俟珏大叫一聲,加快步子沖到馬前面,一把拉住缰繩把馬停住,她朝俯在馬背上的萬俟雅言望去,她小姨身上那件雪白的貂裘被鮮血染成紅,濃濃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而她小姨……竟是那般沒聲沒息。&ldo;姨‐‐&rdo;萬俟珏輕輕地擡頭碰了碰萬俟雅言,她猛地一用力把萬俟雅言扶起來,一把沒至刀柄的匕首赫然出現在她小姨的胸前,直插心髒。萬俟珏震驚地盯着那匕首,眼淚&ldo;涮&rdo;地一下子滾出來模糊了視線。&ldo;姨‐‐&rdo;萬俟珏發瘋地大叫着,把萬俟雅言從馬背上抱起來,她跪坐在地上,拔出插在萬俟雅言胸口的匕首将雙掌貼在萬俟雅言的胸前施展玄天功法将内力源源不斷地輸出萬俟雅言的體内。真氣渡過去,如泥牛石沉大海,無聲無息,一點反應也沒有。萬俟珏泣不成聲,死死地将雙掌貼在萬俟雅言的胸口不停地渡真氣,隻想鎖住萬俟雅言受傷的心髒封住她的傷不讓萬俟雅言離世。可沒用,太遲了,傷在心髒,神也救不了!萬俟珏伏在萬俟雅言的身上悲聲痛哭。羽弗麟、羽弗麒、幽岚城的鐵騎軍和背着昏迷的陶婉的清憐趕過來,見到眼前的情景,所有人都下馬,跪在路邊。萬俟珏突然擡起頭,把萬俟雅言抱起來,發瘋地大喊:&ldo;姨,你起來啊,起來啊!姨,你起來啊,咱們還要回幽岚城去,娘親還在乾元宮等着我們回去,姨,起來啊,我們回幽岚城,你起來啊,該回幽岚城了。&rdo;她用力地晃着萬俟雅言,眼淚狂湧不停地喊:&ldo;姨,起來啊,咱們回幽岚城去啊‐‐&rdo;羽弗麟爬到萬俟珏的跟前,喊道:&ldo;珑姑娘,您節哀。&rdo;他從來沒有見過萬俟珏哭得這般傷心這般無助過。清憐把陶婉放在地上,她趕到萬俟珏的身邊,抱住萬俟珏想把萬俟珏從萬俟雅言身邊拖來,她叫道:&ldo;少主,您當心身子!&rdo;萬俟珏有病,她是知道的。門主已經殁了,她怕少主再有事。萬俟珏發瘋地抱住萬俟雅言,不管清憐怎麼拖她也不撒手,她用力地掙着身子不讓清憐脫開她,嘴裡大聲叫道:&ldo;姨‐‐清憐你放開我,放開我,姨‐‐&rdo;羽弗麒起身過去,強行把萬俟雅言從萬俟珏的懷裡奪過去,萬俟珏擡起雙掌把羽弗麒拍飛出去,她再奮力一掙把清憐和羽弗麟一起震天,爬回萬俟雅言身邊厲聲叫道:&ldo;誰都不許碰我姨!&rdo;羽弗麟和清憐被萬俟珏掀飛,吓得趕緊跪在路中間朝萬俟珏不停地叩頭。清憐哭着叫道:&ldo;少主,少主,你冷靜一下,你得為宮主想想,少主,您想想宮主,求求您想想宮主!門主已經殁了!&rdo;&ldo;殁了!&rdo;萬俟珏喃喃一聲低喃,扭頭看向清憐。她的臉上還淌着淚珠,那眼神卻像刀子一般,懾得清憐以為萬俟珏要跳起來殺人。&ldo;殁了!&rdo;萬俟珏低喃着看着躺在地上的萬俟雅言,突然覺得她小姨這樣躺着好可憐,她小姨不該這樣睡在地上。萬俟珏抱她小姨抱起來,她翻身上馬,将她小姨摟在懷裡,無力地叫道:&ldo;來人!&rdo;羽弗麟趕緊爬過去,應聲:&ldo;在!&rdo;&ldo;城主的銮駕呢?把銮駕擡過來,送……送城主回城。&rdo;萬俟珏低頭看看懷裡的萬俟雅言,她還能摸到她小姨身上未散盡的體溫。她呆呆地擡起頭,看看幽岚城的方向,說:&ldo;傳令,密不發喪,在回到幽岚城之前,誰也不準把城主隕殁的消息傳出去,更不能讓宮主知道。&rdo;羽弗麒不解地問句:&ldo;為何?&rdo;萬俟珏淡淡地說句:&ldo;讓娘親……多……晚點知道,能多開心幾天多幾天,能少傷心一天少傷心一天。&rdo;她說着,又紅了眼眶,淚水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掉。她摟住壓在懷裡的萬俟雅言,緊緊地環住她小姨,繃在心頭的從沒有過的無盡傷心和眼淚。萬俟珏令人去買來白布遮住銮轎改成靈車,她又從萬俟雅言随身攜帶的衣物裡找到鳳袍,替萬俟雅言洗幹淨身子,換上鳳袍。萬俟雅言失去生命的臉色變得蒼白,萬俟珏心疼她小姨,特意去尋來胭脂水粉卻她小姨上了妝,讓臉色看起來紅潤些。在外面,萬俟珏尋不到寒玉棺替萬俟雅言保存屍身,她找了些保存遺體不腐的香料放在萬俟雅言的身上,再加上現在寒冬剛過,北方的冰還沒來得及化,許多富戶豪門家在冬天下雪的時候制冰儲進冰窖留到盛夏時節消暑用。萬俟珏便令人去弄來冰塊,鋪成冰床把萬俟雅言放在冰床上。現在的天氣還很冷,冰床的冰也能保存很久。弄妥一切,萬俟珏帶着這一百多名鐵騎兵,馬不停蹄地朝幽岚城趕去。陶婉的傷勢不重,昏迷幾個小時後就醒了。清憐守在她旁邊,見她醒了,又讓陶婉把藥喝了。陶婉掀開簾子,朝外望去,隻見馬車跑得飛快,她問:&ldo;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這麼趕?&rdo;清憐低着頭,幽幽說道:&ldo;城主殁了。&rdo;陶婉怔愣地扭頭盯着清憐問:&ldo;你說什麼?城主殁了?&rdo;是她聽錯了還是清憐說錯了?&ldo;城主殁了,與苗疆毒王同歸于盡。&rdo;陶婉心裡&ldo;咯噔&rdo;一聲,掀開簾子就要沖出去。清憐一把拉住陶婉,叫道:&ldo;大總管!&rdo;用力地把陶婉拽回來,叫道:&ldo;我知道你與門主的感情,但在這節骨眼上,我希望你能顧慮到少主,還望大總管能夠抑制住情緒不要失控,以免觸動少主。你也知道少主……&rdo;她指了指自己的頭。陶婉撥開清憐的手,不顧身上的那點内傷,飛奔下轎,沖到前面被白布覆蓋的大轎前,一個躍身落在轎前的平台上。萬俟珏被陶婉的動靜驚動,扭頭,厲喝一聲:&ldo;陶婉!&rdo;陶婉翻身下轎,跪在路邊,叫道:&ldo;少主,我想看看門主。&rdo;萬俟珏勒馬停住,同時把手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她俯身朝陶婉伸出手去,把陶婉拉起來,說:&ldo;看吧。&rdo;&ldo;謝少主!&rdo;陶婉起身,登上轎子,掀開轎簾便見一張冰床擺在銮轎内,萬俟雅言穿着一身金燦燦的華麗鳳袍合眼睡在轎内。她小心翼翼地靠過去,卻見萬俟雅言的身上塗了層透明的淡淡的類似于油脂的東西,淡淡的香氣飄在銮轎中。這是防腐香料。陶婉的身子一軟,癱坐在轎内,呆呆地看着萬俟雅言,眼淚珠子連成線地往外掉。她喊了聲&ldo;門主!&rdo;叫道:&ldo;屬下這就随你去!&rdo;擡掌就朝自己的額頭拍去。萬俟珏鑽進來,一手扣住陶婉,叫聲:&ldo;陶姑姑!&rdo;喊聲一出,她的喉頭也哽咽住,她鑽進轎子裡,說道:&ldo;你死了,小姨也不會複活。活着吧,我需要你。&rdo;萬俟珏大喊一聲:&ldo;啟程!&rdo;放下轎呆,扭頭,幾近癱軟地地靠在刺骨冰冷的冰床上,抽泣着往下淌淚。陶婉哽咽道:&ldo;少主節哀。&rdo;萬俟珏滿臉哀寂地看一眼陶婉,低低地說句:&ldo;你和我一起在這裡陪陪小姨吧,我們還得護送她回去。前幾日小姨和我說她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活不了多久,我為她至少還有一半年載或兩年可以活,卻沒想到走得這麼突然,死得那麼蒼涼孤寂。她孤伶伶地伏在馬背上,一個人,死了,還在往幽岚城趕,她想見娘親,我知道她在想娘親……&rdo;萬俟珏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陶婉趕緊把萬俟珏摟住。萬俟珏伏在陶婉的懷裡悲聲泣哭,她哽咽着叫道:&ldo;陶姑姑,我不孝,我不孝,小姨是因為我才出城,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不會死……她會一直一直守在娘親身邊,她還會……她現在還會活着……&rdo;陶婉拍着萬俟珏的背,低低地說道:&ldo;少主,自打你出生,門主就把你的命看得比她的命更重要。&rdo;她沉沉地歎口氣,說:&ldo;隻要您能好好的,門主在天有靈也會安慰。&rdo;她擡眼朝躺在冰床上的萬俟雅言看去,滿眼悲痛、滿心哀涼。她從門主七歲時就追随門主,親眼看到門主從一個天真爛漫、少不更事的孩子到遭逢巨變失去生母從此性情大變,步入軍營,再到在軍中嶄露頭角在帝前立功封勳,救了鳳軒門主拜了師傅、認了秦鳳軒當師公,被秦鳳軒引薦給老道人在深山裡修行學得玄門功夫,再到起事失敗遠走荒嶺,遇到宮主華君,建下幽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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