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周六,天氣晴朗,天空藍地沒有一朵雲彩,街道兩旁郁郁蔥蔥的槐樹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擡頭看去,已經顯出些許炙熱感的陽光透過一串串密密麻麻的白色槐花灑下來,照地人無端生出恍惚感來。周遠行兩手插在新買的卡其色休閑褲的褲兜裡,慢悠悠地走進書店。因為是周末,買書的人比平常多了很多,坐在收銀台後的書店老闆忙得不可開交,看到他進來,隻笑着點一下頭,根本沒有時間像之前那樣來和他聊上幾句。他一列書架一列書架地浏覽着,花了近二十分鐘才在最裡側一個鐵藝書架的最高一層找到他要買的那本書。他擡起手臂,将書輕松取下,準備排隊結賬,随意一瞥,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他的視線。夏辛春站在書架另一端靠近角落的位置,低着頭專心翻看一本書。她穿着灰藍兩色的格子襯衫和一條黑色牛仔褲,平時紮起的馬尾全放了下來,清湯寡水地披在肩後,對着他的半邊臉頰白地幾乎看不見血色,夾在耳後的頭發滑到眼前,她用手拂開,連頭也沒擡一下,似乎沉浸在隻有她一個人的世界中。周遠行安靜注視了她的側影一會兒,然後越過其他人走到她身邊站定。“在看什麼書?”夏辛春翻書的手一頓,擡頭迅速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随便看看。”他自來熟地拿過她手裡的書合在一起,大拇指夾在她剛剛閱讀的書頁之間,看一眼封面和書名:“《一九八四》?”她嗯一聲,沒說别的,視線落到面前的書架上,似乎在認真搜尋其他可能引起她興趣的書。周遠行裝作沒看出她的冷淡,翻開到她剛剛停下的頁面上,一目十行浏覽了下。主人公溫斯頓·史密斯被捕,正在接受思想警察奧勃良的拷問。他把書還給她,又問:“覺得這本書怎麼樣?”“寫得挺好,就是太壓抑了。”她語氣平平地回答,然後接過書,踮起腳想要把書塞回書架上,卻沒拿穩,眼看書從她手中滑落下來,就要摔到地上,周遠行及時彎腰接住,一擡頭,她正微張着嘴,表情略微透着點兒後怕地看着他手裡的書。他這才發現,她的眼眶是濕潤的,她沒給他繼續觀察她的機會,說了謝謝,很快移開目光,看向别處。他擡了擡眼皮,忍着笑意:“我發現你這個人很容易被感動,看部電影會哭,看本小說也會哭。”夏辛春掩飾般地眨眨眼睛,勾起一側嘴角自嘲一笑:“可能我涉世不深,太善良了吧,所以才這麼容易被感動。”周遠行被她語氣中的自我嘲諷弄地一怔,本能覺得那樣帶着點兒厭世情緒的笑容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對比之下,他更願意她面無表情地在他眼前晃蕩。他還沒來得及接點兒什麼話來開導一下她,她已經先說再見徑自走出書店,步子邁地大而堅決。他低下頭,看着手裡的書,紙頁的中間位置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水浸濕了一小塊,他用食指觸摸了一下,想起剛剛夏辛春濕潤的眼睛,忍不住地在心裡歎了口氣。第二天晚上,周遠行開車回到家裡,剛進門,就聽到屋内傳出頗為愉快的笑聲和談話聲,而平常吝啬給他微笑的父親竟然也笑地十分開懷。他把玩着車鑰匙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相談甚歡的四個人齊齊把目光投向了他,周母更是驚喜。“你可回來了,快過來叫人,”她笑呵呵地沖兒子招手,對着客人說,“這是你秦阿姨和秦叔叔。”周遠行将車鑰匙随手放玻璃茶幾上,在沙發另一端坐下,态度恭敬地叫人。“叔叔阿姨好。”“哎,你好,”秦阿姨笑地明朗,“還别說,你們倆給我看他照片的時候,我還不大相信竟然會有人模樣這麼好,今天見到,果然長相非凡,又斯文有禮,完全遺傳了你們夫妻的優點嘛。”秦叔叔贊同地點頭,周母聽到他們對兒子的贊美,笑地合不攏嘴,客氣推說着“哪裡哪裡“。周遠行微微一笑,已經猜出來人的身份,他并不多說什麼,飯桌上,被問到為什麼選擇開酒吧的時候,周父難得沒拿冷臉給他看,還極其罕見地為他說話。“現在的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我們這一代人思想保守,隻滿足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就皆大歡喜,他們更加看中對個性的保持和自由的追求。其實隻要不犯法不犯事,正經做生意,我們都應該鼓勵。”周遠行見父親一本正經的慈父樣子,隻能使勁憋笑。“是呀,我們家秦悅也是這樣,本來想讓她研究生畢業後當個英語老師,工作穩定,還能有寒暑假,可她偏偏要去外企做什麼儲備幹部,剛進公司就被派出國鍛煉,去得還是印度,都快一年了,中間一次也沒回來過。”秦父談起女兒,言語中有掩飾不住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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