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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第1頁)

地闆震動越來越強,随着酒館門的吱呀一聲打開達到巅峰,吧台上好多杯子滾下來摔得粉身碎骨,但接着就完全平靜了。三個人走進來。三個普通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放哪兒都毫不起眼,他們走在黑人的街上走在白人的岸上或被一刀捅死在利比亞的戰亂區,我擔保都不會有任何人意識到世界上少了這三個人的存在。但他們踏進來的時候一直鋪在台階上當做門檻的那條粗大青石忽然粉身碎骨。凡是長眼睛的都看到了這個,于是所有人不約而同喝下一口酒,以确認自己身在現世。走在第個的人站在門口環顧室内,我觀察着他,發現他的眼神重點是安全出口,吧台後的儲存室門,廚房入口,以及窗戶。第二個徑直越過他,走到對門的死角,站定。第三個的位置跟前兩個形成三角。一氣呵成,娴熟老練地站位呼應,隊形控制力輻射整個酒館。他們面無表情,也不跟任何人有眼神接觸。這時候,站在門口的那位很斯文地開口說:“我想知道,有一位大衛迪先生來過這兒嗎?”聲音低得簡直不想讓人聽見。我忍住了回頭和約伯對望眼的沖動,低下頭去,今晚不知如何告終。他又問了一遍,一點兒也不着急,甚至也沒有流露真的需要打探什麼消息的意思,仿佛隻是循例。就像要抓你時會念的:你說的話會成為呈堂證供。但他們的架勢,不是來抓人的不是來立威的。當然,更不是來喝酒的。但願這想法大錯特錯——我覺得他們是來滅口的。酒館裡沉默得足夠久,約伯雙目微閉嘴唇嚅動,念念有詞,以我對他多年了解,他這會兒肯定在祈禱盼望老闆突然殺回酒館,拍着胸膛上前說哥們兒這地盤我的有事您找我。但老闆此刻不知睡死在哪個娘兒們的胸膛上,而大家都以“你收錢你管事”的督促眼神望着約伯,沒奈何,他隻好挺身而出。“你們要幹什麼?什麼大衛小衛啊?我們這兒都是本地人。”人們的心聲大概都默默變成了:這位兄弟挂了白份子錢不知該随多少。那男人應聲轉向約伯,他眼珠灰黑,光澤猶如彈珠,聲音還是低微,卻字字殺伐不容抗拒:“請不要說謊,謊言無謂,我們沒有太多耐心。‘約伯囧了一下,自從他十八歲之後,說的謊如同天上繁星,口水濺濕過無數人的衣袖,還是第一次得到這樣義正詞嚴的告誡。但他極速恢複自己混不吝的人生态度,聳聳肩,那麼,我們就幫不到你了。”第一個人垂下眼睛,重複了一遍:“那麼我們就幫不到你了。他走近約伯。其他兩個人也開始動,走向離他們最近的酒客。就像腦袋在沙子裡完全埋好了的鴕鳥,大家木然握着手中的杯子翻着小白眼,任憑波本威士忌白葡萄或者性感沙灘在裡面抖成篩子.自己硬是一動不動。第一個人直端端走到了吧台前,離約伯隻有五十厘米之遙,他低了低頭,動作莊重肅穆,像禮節或儀式然後說:“再見。”他的手摸向自己腰部,而後揮出,動作像初春的第一滴雨那麼柔和,像頂尖舞者在音樂最高潮時的忘情旋轉,像歌頌,或呻吟,優雅得近于夢幻,甚至在大家都認識到他手中揮舞的是把長刀之後,還是有點兒忍不住為那種殺人的韻律感怡然出神。長刀和西瓜攤上常出勤的那種模樣,薄,大片,飛快,刀把長,握着帶勁,劈着給力,帶風,此刻暫時的歸宿地是約伯頸側大動脈。受害人豬一樣伸着脖子站那兒,眼睛瞪圓,一動不動,我一面腦補着他待會兒轟然倒下,頸部鮮血射出一丈遠在地上鋪成扇面的場景,一面還有心情感歎那位仁兄有生之年是不怕失業的了,就這手活兒,上哪個屠宰場不是坐第把交椅!但屠宰場其實也不是那麼好混的。如果有人來攪渾水的話。手起,刀落。咔嚓。憑我的專業知識,我敢賭兩個腦袋,他絕對沒有砍中動脈,連根毛都沒擦着。攪局的,不請自來的,卡在刀鋒與約伯之間的,是冰。最普通的那種冰,從制冰機裡整桶整桶拎出來用的,視乎需要,可大可小。隻有指甲蓋那麼大的冰。如假包換,純的,冰。大家都愣住了。這玩意從哪兒跑出來的?誰也沒注意到另二位不速之客已經進入酒客的密集區,手上部握着一模一樣的刀,很輕松就可以去到一巴掌打死七個的光輝境界。但他們顯然也被那塊小小的冰鎮住了。三人對望,四周一片死寂。差點死翹的約伯還是那副死蠢的樣子。我知道這小子滿世界哪兒都混過,他絕不是吓大的,自救一樣沒門,他也不是少林的。他站在那兒好像給吓傻了似的八風不動,一定有他的道理。我飛速掃視了一眼整個酒館,在場的都是熟面孔,一個禮拜見最少四次。到底是誰神不知鬼不覺擲出那塊冰,角度力度速度,都神到了像在上演科幻片的程度?莫非我不是唯一一個躲在十号酒館浪費生命的人?這問題暫時沒答案,殺手緩緩抽回刀,那塊冰粘在上面。不,我說錯了。不是粘,是有一部分嵌在了裡面。冰塊的邊緣簌簌落下,或化為水滴。剩餘部分在燈火下輝煌如鑽,晶瑩透亮,視鋼刀如豆腐。那是一個字母。j。j字顯形的瞬間,那人的臉色深深地變了,他垂下手臂,指尖輕輕一旋,長刀便不知所終,害我忍不住沉思默想這體積耳朵眼兒裡必定藏之不下,莫非是往菊花裡夾?三人背對門成掩護陣型退卻,一面逐個打量在場衆人,每眼都看得專注用力,像在腦子裡繪神畫影,以備來日捉拿。吱呀聲響過,他們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酒館的緊張氣氛延續着,延續了大概,呃,大概一秒鐘,角落裡忽然聲暴喊:“老子五個六,你喝!!”還有人跑到點唱機那裡去嚷嚷為什麼長期沒有《十八摸》。此起彼伏的聲音馬上填充了所有空間,像壓根沒發生過任何事一樣。我看了約伯一眼他沒有要跟我說話的意思,又坐下擦那些半輩子也沒幹淨過一回的杯子,頭都不擡。為了壓驚,我多喝了兩杯glenlivet,當酒客走得七七八八,我褲袋裡的手機忽然滴滴響起來,我摸出來一看是鬧鐘,該給afk那個倒黴蛋換藥了。約伯跑到後面廚房死不出來,我逡巡一圈不見他,隻好直奔家去,路上仿佛聽到摩托車在附近道路往複飛馳,不知道是哪家飛車黨頂風作案,明天又會在電視上抱着叔叔的大腿哭着說“不要卸我的輪胎”。到家,換藥,這一次之後,針對某幾種微量元素的蜇台療法開始起作用,兩小時内那個男人應該就會清醒過來了,我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床頭,看《傷寒論》。他果然依時恢複神志,很有禮貌地跟我打招呼:“你好。”沒有跳起來掩住胸部驚慌亂叫你是誰我是誰什麼的,這位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大人物。我向他笑笑,“感覺怎麼樣?老子的英語也不是不ok的。他想了下遲疑地說“還,不錯。”轉頭觀察周圍的環境,不大有把握地說“我在私人醫院?”我看了看丢在牆角的那一堆方便面外包裝及調料包,聳聳肩,“差不多吧。”他顯得有點迷惘,但注意力很快就轉到了身體的感覺上,他咂嘴,擤鼻子,左右彎脖子,動作無聊得沒法看,我好心提醒他:“别太大動作,你還虛得很。”他看着我,“我應該在二十四小時内死去的。”邏輯有點不清楚,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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