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着自己圓圓隆起的腹部她無聲默念,安撫受了驚動的小孩子,不知過了多久,胎兒安靜下去,而東方既白。沈慶平在七點一刻準時醒來,翻身過來看看她,胡蔚閉上眼睛裝睡,聽到他悄悄起身去洗手間,關上門,傳來放下馬桶蓋的聲音。幾乎是聽到那一聲響動的同時,胡蔚一躍而起,滾到沈慶平睡的那一側,拿過他的手機,先把昨晚那個電話号碼快速默記在心裡,而後眼明手快删了通話記錄。她動作很快,而沈慶平在洗手間待的時間也不短,等他出來的時候,因為太困倦後松了一口氣,胡蔚竟然真的睡着了。她這個回籠覺睡得不算太久,而且更加不算踏實,在夢裡她生了孩子,接生的人卻是那個面目模糊的前女友,然後長出翅膀,從産房的窗戶破窗飛去,抱着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寶寶。胡蔚不懂什麼心理學,但關于失去的恐懼,是人類為數不多生而得之的知識。她起身時沈慶平當然已經走了,好消息是吩咐了保姆晚上做多一點飯,他應該會回來吃。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往往是她在下午五點左右給他電話,問要不要預備他的一份。有時候他說好,有時候他說不用。事實上大部分時候他說不用,或者連電話都不接。胡蔚多少有一點寬慰,但糾纏了她整晚的猜疑并沒有消除,就算在她身體反應已經非常不舒服的時候,這種猜疑還是比癌細胞還要傳播快速,一個上午就蔓延遍了她的全身,全部思維和情緒。她在網上搜尋沈慶平的電話,試圖破除他的移動密碼和郵箱密碼,想找出他以前的女朋友有沒有博客或者空間,為任何一點可能的蛛絲馬迹心跳如雷。她曾經清清楚楚知道那個女人和沈慶平日日夜夜厮守,自己得到的不過是食客嘴角漏下來的一點殘渣。那個時候她嫉妒,但不恐懼,也不憤怒。入侵者并不恐懼和憤怒,守護者才有這兩種感情。但是世情遵循某種公平的特性--風水輪流轉,她現在是那個孤立無援,命如危卵的守護者。到她應該吃完午飯去睡午覺的時候,胡蔚已經完全跳進自己在腦海裡挖的那個沙坑,并且一鏟一鏟将全身埋進去。如果她不解開這個疑團的話,她覺得自己就應該把肚子裡的孩子一把掐死,然後再放火燒了那棟沈慶平戀戀不舍的别墅。因此她拿了車鑰匙,趁保姆在廚房的時候出門。上車後第一件事情,是給王靜宜打電話:“你今天在碧桂園那邊?”“剛到,差點就要拔電池了。”“拔電池幹嗎。”“怕聞峰找我,關機了他會問東問西,拔了電池就沒信号,到時候跟他說在某個寫生室上課就好了。”“你有機會還是把實情告訴他吧,我看他很喜歡你,應該沒關系的。”“呃,再說咯,我進去了,你找我幹嗎。”胡蔚沉吟再三,終于說:“沈慶平家的房子,真的離你家教那個地方不遠?”“是不遠,太不遠了,對門第三棟,你問這個幹嗎。”她猶豫了一下,故作輕松的說:“哪裡,想到那裡請你們吃飯,怕到時候聞峰也去,會穿幫咯。”王靜宜立刻緊張:“别别别,别啊姐姐,這個玩笑開不得,真把他引到這兒,我就完蛋了。”胡蔚笑:“知道啦。那就算了呗。拜拜。”對門第三棟,不難找。王靜宜去的那家她知道在哪裡,第一次去,是她陪的,那家的孩子學美術,靜宜做家教,一個禮拜去一天,學了好幾年了素描基本功都不過關,倒是一家人都和靜宜關系處得很親熱,學得不好也一直教了下去。她方向感強,記地址很厲害,對機械也有興趣,所以開車不久,技術卻不錯,而且根本不需要gps,一本地圖已經得心應手。她要去看看那棟房子,到底有什麼,到底藏着什麼,可以像一塊磁石一樣,牢牢吸引着沈慶平。在碧桂園門口,保安把她攔下來查出入證。胡蔚擺出架子不耐煩地說自己沒帶,把地址報出來,保安投以疑惑的眼神,她按住自己不期然的心虛,笑着說:“沒見我?你新來的吧。”保安是個很酷的男孩子,冷冷說:“我來四年了。”想一個孕婦也幹不了什麼,讓她登記了一下電話身份證号碼,擡杠放行,胡蔚發動車子的時候,聽到他和另外一個保安輕聲說:“那家女主人開寶馬的。”對方嗯一聲,說:“别多管閑事。”胡蔚裝作沒聽到,進門一路狂飚,心頭一口悶氣,滾圓鐵硬。先到王靜宜家教的地方,數對面第三棟。在門口停車,看着園子裡面。花木蔥茏,繁茂而整潔,看得出來一直有人打理,房子大門微微開着,車庫緊閉,看不出有沒有車停在裡面。胡蔚一直看着,深呼吸,心髒怦怦亂跳,要不要下車,變成在心裡掙紮的一個大問題。過了一陣,大門打開一邊,一個白衣黑褲的中年婦女拿着噴壺和一把園藝剪刀走出,開始修剪種在車庫旁邊的兩架薔薇。胡蔚的車很是招搖,半點不驚奇很快被人看到,那位中年婦人停下手頭的工作,走過來,隔着大門問:“你找誰?”胡蔚先是慌了一下,想想對方不過是傭人,要洩氣也不用在她面前,揚揚頭說:“我找你們家女主人。”心裡不安,語氣卻故意冷漠傲慢,說完緊緊看着阿姨神色,生怕她說出話來就變成晴天一個霹靂打在頭上。但是阿姨臉色明顯露出猶豫之色,半天才說:“我家女主人出去了,沒那麼快回來。”如果是事實,怎麼會需要斟酌那麼久,胡蔚心裡有了數,但不進去确認一下,絕不甘心,熄火,下車,對阿姨說:“我進去坐坐好嗎?很累。”語氣是征求意見,一邊已經打開園子門,慢慢往裡面走,阿姨有點詫異,有心攔她,又見她大腹便便,将心比心,也是需要休息一下,因此沒有發出異議,還扶了她一把。胡蔚進門,玄關果然有好大入牆的鞋櫃,做得精緻隐蔽,要不是那如同裝飾物的精緻把手醒目,簡直難以發覺。她停下來,随手開鞋櫃看了看,裡面整整齊齊擺着大概八九雙男人鞋子,大部分是ferragao,有兩雙prada便裝鞋,很新。這是沈慶平的櫃子。她打開另外一邊,場景就要壯觀多了,一共八層,按功能劃分,最下一層是運動鞋,有慢跑鞋,高爾夫球鞋,網球鞋,三四雙胡蔚分不大出來類别的,最醒目的中間三層擺的都是夏天的高跟鞋,紅,金,紫,白,漸變色,都是名貴牌子,令人一眼愛上的設計,品位很好之餘,更懂得打理,每雙鞋子都幹幹淨淨,形态飽滿,不管誰看到這個鞋櫃,都會說它屬于一個奢侈得有格調的女人。她盯住鞋子看得出神,阿姨就不樂意了,來人家家裡稍微休息一下,要不要随便翻箱倒櫃啊,于是站前一步,逼得胡蔚推開一步,随後順手把門關了,語氣就沒有前頭那麼客氣:“小姐你坐一下就走吧,我們家女主人不喜歡人家翻她的東西。”胡蔚聽到我們家女主人這幾個字,心裡窩火,這種無名暗湧連她自己也知道并不合理,但就是壓抑不住。倘若有神靈,神靈也知道控制感情之不易。無太多理智可言。她一言不發,走去客廳沙發上走下,面前的酸枝翹頭大案上整整齊齊擺着全套茶具,一塵不染,她不知道沈慶平喜歡喝茶,他似乎隻喝白開水。“她喜歡喝茶?”想不出什麼稱呼是合适的,胡蔚直截了當說出來,一面對桌上擺設翻翻撿撿,阿姨站在樓梯處,投過來的眼神五分狐疑,五分警惕,已經覺得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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