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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氣咻咻地回房了，紅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者說，根本沒意識到她家姑娘會為了外面送來奴婢生氣。春喜等大丫頭知道了這事兒，多半會私底下說兩句，諸如這新來的長得不壞，但是像隻貓似的一類。嬷嬷們則用詭異的眼前盯着她們的裙底，沒一會兒，丫環們的目光也從她們的臉上移到了裙下。總的來說，大家都沒把這幾個年輕姑娘當一回事兒。看啊，當家主母都有了兩兒一女，地位穩穩的，正經的伯爵夫人、五花诰命，舅爺家也是爵爺高門。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正好啊，太太有了身子，本來吧，還有三個姨娘，也夠使了，無奈年紀大了點，新鮮感恐怕不夠。有了新的，也不壞。心向西魯特氏的人都覺得吧，這幾個，全是小腳女人，又是當禮物似的送進來的。通買賣，不是什麼高貴人，再得寵也翻不了天，不是挺好？就連西魯特氏本人，心裡當然不會很樂意，明擺的，誰樂意一堆年輕姑娘來搶丈夫啊。但是心思一轉，也淡定了下來，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也不是頭一回了，就算要收拾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太太還要賢良形象呢！弄了半天，為此炸毛的也就是淑嘉一人，原因：她是穿來的，她覺得她爹被搶了。所以，紅袖委實不能理解二姑娘怒從何來。隻聽二姑娘說：&ldo;你記着你父親是跟着老爺出門兒的？&rdo;紅袖小心地道：&ldo;是。&rdo;一個字也不敢多說。淑嘉定了定神：&ldo;那……你回家問問去，這幾天老爺都見了什麼人，這幾個丫頭是哪裡來的！&rdo;紅袖張大了嘴，烏雅嬷嬷與尹嬷嬷慌忙把門掩上。淑嘉笑了：&ldo;嬷嬷急什麼？大熱天兒的，自家院子裡，我又沒睡下。關了門兒，生怕别人不知道咱們說私房話麼？&rdo;兩個嬷嬷一怔。淑嘉對春喜和夏喜道：&ldo;開了門窗去。&rdo;二姑娘好可怕……太精明了吧？二姑娘：好多電視都這麼演的！何嬷嬷輕輕走了過來，對淑嘉道：&ldo;姑娘，天下沒有閨女管着父親房裡的事的。有太太呢。&rdo;王嬷嬷也歎道：&ldo;姑娘，要避嫌。&rdo;淑嘉一嘟嘴，眼神好無辜：&ldo;剛才，不是聽說‐‐是外頭送給咱們家的麼？怎麼成了阿瑪房裡的事？又不是小厮。阿瑪又不缺人伺候。我看她們都幹淨爽利，難道不是送來的繡娘廚娘？咱們家除了這兩樣兒，旁的都不缺。要是在京裡，連這個也不會缺。不過這邊兒的衣裳飲食跟家裡不太一樣……&rdo;自言自語。嬷嬷們都吃不準了。淑嘉又說：&ldo;那可不好，廚房是要緊的地方，要仔細打聽了，居然沒問牙子，奇怪。紅袖，你去問問你父親，可是阿瑪在外頭弄來的，額娘現在身子金貴不能費神，我得多想一想，你可别瞞了我。&rdo;紅袖咽咽唾沫：&ldo;是。&rdo;偷偷擡眼看向烏雅嬷嬷。烏雅嬷嬷輕輕點了點頭，紅袖輕手輕腳退了下去。下午去學女紅，認真縫荷包，華善生日将至，家裡要送禮到北方去，她要争取在此之前做出一對漂亮的荷包來配上絡子。已經做出雛形了，就剩下細節，因此要格外小心。下了課，石文炳那裡傳話來，說是晚上有應酬，讓二姑娘認真溫習功課，不可偷懶，不然要打屁股。完全是戲谑的話。淑嘉翻了個白眼，前一陣兒石文炳這樣說她會挺快樂，現在麼……宅鬥行家一出手不管怎麼說吧，原本六個的，現在少了一對兒，耗時：兩個時辰。據說，當天晚飯都沒給人家吃，當場就打包退貨了。淑嘉對她額娘的彪悍的戰鬥力佩服得五體投地。佩服之餘，也很好奇，這也太利索了，她額娘不會直接把人做掉然後裝麻袋裡丢了吧？淑嘉趁青兒過來替西魯特氏給她送荔枝的時候，小聲問青兒：&ldo;額娘那裡怎麼少了兩個人？&rdo;青兒放下手中的碟子，連忙對她擺手：&ldo;我的小祖宗，别亂說話，不該問的别問。太太叫不許再議論這個呢。&rdo;要是淑嘉再大個幾歲，繼續問呢，青兒也就回答了，隻是姑娘還小，太太說的話就必得遵着了。是以，不論淑嘉怎麼問，她都不松口。淑嘉滿腹狐疑。更讓她疑惑的是，她額娘出手幹掉了倆，然後……居然就安心養胎了，每天早晚，淑嘉過去陪她到後花園裡散步，園裡有一汪活水，江南園林秀美，内植草木，清新怡神。淑嘉快急死了，這倒黴催的，餘下的四個，可全都住進來了啊！又不敢問，怕刺激到她額娘。石文炳居然、似乎、好像……把其中一個叫婉柔的收了房，沒兩天那人就單獨有了一間偏房居住，石文炳也樂意往那屋子裡鑽。淑嘉這會兒再炸毛也要冷靜下來，想了想，換上方便的男裝，又給她爹當書房小幫手去了。石文炳，套句時髦的話說，就是&lso;找到了第二春&rso;一樣，臉上也洋溢着青春的氣息。淑嘉在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臉上還要笑着問：&ldo;阿瑪有什麼事兒這麼高興？說出來讓我也高興高興？&rdo;石文炳右手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兩聲，正了正表情，招手讓淑嘉過去。淑嘉鼓着腮，走到他跟前歪頭看他。石文炳一伸手，把女兒撈到膝蓋上，淑嘉姑娘禦用的座椅‐‐她爹的大腿。點着女兒的鼻子，石文炳重新拾起了為人父的那種暖暖的感覺。兒子出生那會兒，他是激動、興奮，終于有後了，當然高興。然而為了為人父親的尊嚴着想，還是不能表現得太明白，之後就是女兒出生，他在外頭沒見着。等他回來了，兒子長大了，父子之間的相處就更标準化，大女兒也更守規矩了，石文炳這輩子，單純地表露出&lso;父親&rso;的表情，也就是最近她家小閨女&lso;開竅&rso;之後的事兒了。所以說，三藩為淑嘉同學與她阿瑪之間和樂的親子關系，做出了卓越的貢獻。這會兒，石文炳一手摟着女兒，一手點着她的鼻子，問：&ldo;今天又學了什麼？&rdo;淑嘉歎氣道：&ldo;還是那本書，明明《四書》講得很快的，為什麼《女四書》要講那～麼‐‐長？&rdo;石文炳極有耐心：&ldo;那是做人的道理，你必得知道的。現在不知道，等出了門子就要受苦‐‐&rdo;想起女兒以後不知道要便宜哪個混小子，心裡由衷地不爽了起來，嶽父的心态油然而生。摸摸女兒粉嫩的蘿莉臉蛋，不頂漂亮，但是……我家的閨女多可心啊！石文炳一面苦口婆心勸女兒：&ldo;這是為了你好，長大了就知道了，要好好聽話……&rdo;一面覺得把女兒調教得這麼好還要便宜了别人家，人生實在苦逼。忍了忍，又安慰女兒繼續說：&ldo;旁的不論，婦有四德：德言容功，把這些記住了，旁的都随你。&rdo;淑嘉看着他一張苦瓜臉，當下表示理解：&ldo;嗯，知道了。&rdo;呀，旁的都随我的意啊！太好了！江先生課上可沒教要對小老婆好，對吧？石文炳松了一口氣：&ldo;《三國演義》看了麼？有看不懂的地方麼？&rdo;開始給女兒們添置史書的時候就是為了裝門面的，他以為女兒們是看不懂的，如果淑嘉真的是個學前班的年齡當然是看不懂的。直到添了《三國演義》，他覺得這種有點益智故事類的書更适合小孩子看。不過鑒于她們讀書的時間并不很長，應該也是囫囵着看，石文炳閑下來便有意給女兒講一講。淑嘉道：&ldo;漢語的能看懂，就是國語的……國語還沒學得那麼深。&rdo;滿語的《三國》本身就是翻譯來的，譯本的質量還真不算高‐‐尤其是在能看得懂原版的情況下，翻譯總會失真而使得有些情節難以理解。有些詞彙是漢語有而滿語無的，還有句式啦，詩詞啦一類，滿語譯本就顯得不那麼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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