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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陣仗？！！！皇太後依舊樂呵呵的：&ldo;唉喲，丫頭來啦。快過來，見人。&rdo;她發話了，那就行禮吧，先是給固倫淑慧公主行禮，其次是和碩端敏公主。兩人的目光一柔和一銳利，卻都是盯着人看。淑嘉眼觀鼻、鼻觀心，捏着帕子站在一邊，等着上頭發話。皇太後果然說話了：&ldo;别老盯着人家孩子看啊，都吓着了。&rdo;招手讓淑嘉到她近前坐着說話。淑嘉心裡犯了嘀咕，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呢？那邊端敏公主已經跟皇太後繼續剛才的話題了：&ldo;在家裡住着，就想着您這裡的點心，他們笨死了，總做不出來這味兒。&rdo;皇太後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聽女兒這麼一說，笑開了：&ldo;方子也給你了，做不出來可不賴我，要不……我跟皇帝說說，把廚子給你一個吧。&rdo;最後有點猶豫了。端敏公主一嗔：&ldo;瞧您，說得這麼不舍得。隻有女兒孝敬您的，哪有到您這兒讨人的呢？&rdo;皇太後大樂，她倒不是不舍得，不過……端敏與康熙的關系确實沒那麼親密，她怕說出來之後康熙也為難。淑慧公主也是知道一點這其中的關系的，岔開了話題：&ldo;旁的倒還好，就是蒙古那裡吃食的花樣兒不如這裡的多，瓜果少。&rdo;端敏一撇嘴：&ldo;縱使少，也短不了您的、短不了我的。我倒叫人種來的，也有。不過那裡不慣吃這些。&rdo;淑慧公主颔首：&ldo;說來咱們都是錦衣玉食，能缺什麼東西？住不慣才是最難受的。我們還好些，你們一直在宮裡養大的，才是難呢。&rdo;端敏笑笑：&ldo;姑母一說，我倒念起我原先住的屋子來了。咱們去看看？&rdo;淑慧公主道：&ldo;也好，坐得久了骨頭疼。&rdo;端敏給了淑嘉一個正臉兒：&ldo;額娘，叫這姑娘陪我們走走罷，看着小姑娘心也年輕了呢。&rdo;皇太後笑眯眯地：&ldo;好好。&rdo;淑嘉面上不顯，心裡已經在撓牆了：這td究竟是為哪樁啊？！！還得起身，跟皇太後告退，陪兩位真正的姑奶奶觀察去。淑慧公主與端敏公主交換了一下眼色，端敏公主的眼光更挑剔了，留意看淑嘉走路，肩不動、頭不搖，步履輕而穩。淑慧公主忽然問道：&ldo;十五叔家的三妹妹是你瑪嬷？&rdo;淑嘉心裡飛快地算了一圈兒才算了出來，這位跟她祖母是堂姐妹。你妹啊！一表三千裡的親戚，這會兒也算開了，她早忘了她家跟紫禁城還有這麼點兒親戚關系。側過頭微點：&ldo;是。隻是瑪嬷去得早，阿瑪不叫到處張揚。&rdo;端敏公主繼續評估，答話的時候轉頭，動作不慢，節奏倒緩。端敏嗤道：&ldo;難不成格格所出還丢人了？&rdo;淑嘉道：&ldo;也不是……是怕給舅家丢人罷。京裡……貴人多着呢。&rdo;端敏公主依舊道：&ldo;太小心了。&rdo;淑慧公主笑道：&ldo;你道都像你？唉呀，到了。&rdo;進了屋子，端敏公主站定了轉眼一看：&ldo;還是原來樣子。&rdo;淑嘉也左右瞄了兩下，這屋裡的好東西還真不少。宮裡的規矩，不用的東西都得存檔，這裡還保持原樣，看來端敏公主在宮裡也是橫着走的主兒。端敏公主再跟淑嘉說話的時候，語氣已經和軟了不少。據她觀察，這丫頭進門的時候看着滿屋東西沒有一驚一乍，打量的時候也是目光緩緩滑過。過門檻兒的時候，還自然地伸手扶了一下跨門檻有些吃力的淑慧公主，過了門檻兒又自自然然放下了手。接下來端敏時不時講講蒙語、滿語，來回穿插，說的是她當然在這裡住的時候的趣事。端敏公主的童年，确實過得恣意。淑嘉灌了兩耳朵宮女、太監的倒黴史，本來有些不滿的，不過聽到一句：&ldo;那時候我比你現在還小呢。&rdo;又沒了脾氣，淘氣這種事兒，誰小時候沒有過？就是她自己，也辦過騙一小悟空爬到樹上下不來在人家哭爹喊娘的時候悄悄溜走的事兒。淑慧公主看淑嘉，見她嘴角緩緩地翹起，綻出一朵笑來，帕子一擋，沿上眼睛眯得彎起來。心說，這丫頭笑起來讓人看着舒坦。康熙放下手下朱筆：&ldo;哦，她沒挑出毛病來？真難得，她也有難不住人的時候兒。&rdo;魏珠低頭裝死，他原是康熙的哈哈珠子，跟康熙一道兒長大的，自是見識過端敏公主的風範。隻聽頭上康熙輕笑傳來，顯然心情不錯：&ldo;你去甯壽宮那裡跑一趟，把今兒我的膳食送一桌子去。&rdo;魏珠重複了一遍，準備無誤，這才麻利地跑去辦差。&ldo;鄂海，朕仿佛記得你與石文炳有親？&rdo;康熙這問的是一旁站的另一個人。&ldo;回主子，奴才的女兒嫁給石家長子富達禮。&rdo;&ldo;哦？說說看。&rdo;&ldo;本來，這門親事是奴才高攀了，也怕閨女受委屈。不過打聽得他們家行事寬大，家裡倒是和睦，這才敢答應的。&rdo;&ldo;是麼？&rdo;鄂海舉例論證自己的觀點，比如嫡母對庶女挺好的啊，家裡仆人挺有規矩的啊，再比如，她閨女病了，家裡人很照顧啊。最後補充：&ldo;這些奴才也是聽奴才妻子念叨的，婦道人家，就看這些。奴才隻是看石家子侄衆多，卻是讀書習武，為國效力，都是辦過實事兒的人，又沒聽說犯過什麼事兒，覺得踏實，這才敢結親。&rdo;當然為自家親戚說好話，反正，說的是實話麼。再說了，你親戚你都說他們的壞話，為人忒不厚道了，給人印象也不好。&ldo;唔。石家除了華善，倒真沒被彈劾過的。&rdo;鄂海心裡狂汗，皇上，那個是特殊品種。‐‐‐‐‐‐‐‐‐‐‐‐‐‐‐‐‐‐‐‐‐‐‐‐‐‐‐‐‐‐‐‐淑嘉終于覺得不對勁兒了。她覺得不對勁兒，突破口是皇太後留她吃飯。時值五月末，溫都氏又生了個男孩兒，做完月子，淑嘉爽快地把家務移交了，家務事，她是徹底知道怎麼幹了，也不用霸着不放惹人厭。閑下來才知道悠閑的可貴，連被皇太後召見也變得更讓人愉快了。近來皇太後挺喜歡叫她說話的，每月總有兩三天，淑嘉對甯壽宮已經很熟悉了，與皇太後也越來越熟，熟到跟她一塊兒吃飯。宮裡的飯桌是兩張短桌疊起來的，皇太後看一回，動幾筷子，把上面的桌子抽去，再摞上新的桌子。跟領導吃飯，你就别想吃飽！這裡倒不用她敬酒盛湯，但是對着幾對探照燈似的眼睛，吃起來還真有些艱難。一頓飯下來，六分飽，已經可以謝天謝地了。宮裡的飯菜的特點是看着琳琅滿目，吃着沒滋沒味。好在皇太後這裡待遇高，飯菜都是熱的。淑嘉注意不選有骨有刺可能要吐核的東西，湯水多一點的也不去動它，防止滴了油在桌子上或者更衰地滴到衣服上。其他的倒還好，她的禮儀很到位，吃飯早就聽不到聲兒了。吃完飯，以為能回去洗洗睡了，康熙來了！淑嘉隻覺得吃下去的東西都梗在胃裡了，糾結得難受。一通行禮。康熙笑問皇太後今天都做了什麼，皇太後說今天跟大家說笑話來的。皇太後學笑話學得并不好，沒把内容說出來，自己先笑了，難為康熙極配合地在适應地時候開懷大笑。淑嘉心說，你們這是在向我展示皇家和樂圖麼？接着，她就被康熙問話了。康熙多看了她幾眼，才問皇太後：&ldo;這是石家的丫頭麼？倒長大了些。&rdo;皇太後道：&ldo;是啊是啊，錯眼不見就像高了幾寸。&rdo;老祖宗，那是鞋跟兒高了。康熙先問了些場面話，然後問淑嘉還在讀書麼？淑嘉老實回答：&ldo;每天還抽空看一點兒。&rdo;接下來康熙居然……要考她！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康熙會背《女四書》？為什麼他記得那麼多唐詩？居然還考典故！康熙在問了她讀過一些經史之後，還考了《史記》的一些故事。要不是有二十年應試教育打底，淑嘉認為今天她絕對會完敗！事情還沒完，他還讓她寫字。大字一幅、小字一篇，内容……自己發揮！不命題作文！公務員考試都沒這慘！&ldo;寫顔？&rdo;他還騷擾已經很緊張的考生！康熙喜歡董其昌的字，但是淑嘉練的是顔柳兩體，董字是近來才被江先生加入的課程，還是不要獻醜的好。淑嘉筆下一頓，頭一個字寫得有點扭曲：&ldo;學寫不久，先生說，根基要緊。&rdo;慢慢地靜下心來，越寫倒越順了。康熙評曰：&ldo;漸入佳境。&rdo;淑嘉剛被考的時候腦子發懵，憑誰被國家領導人當面考了，也得懵。現在适應了，覺出不對勁兒了，有這個做法麼？如果她現在的性别是男，那麼可以說，她表現好一點，前途有望了。如果是女，前途二字真是含義深遠！她還有點以往殘存的觀念，‐‐這點年紀還不到結婚的時候。但是現在……回憶起外祖母那慈祥的眼神兒，近來走動時，越來越多的彙集在身上的目光，淑嘉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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