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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肚明，卻又無可奈何，這就是大業朝廷的現狀。十日後的大月宮中，雲慶帝的精神頭格外好，最近一段時日，他不僅能漸漸走幾步，就連飯食都比往日多用了些。他對容瑕與班婳越加看中，總覺得自己現在的好狀态，都是這兩人的喜氣帶來的。&ldo;近來又有多少彈劾甯王的？&rdo;他看向站在下首的太子，喝了一口養生茶，見太子仍舊欲言又止，皺起眉頭道，&ldo;太子，你雖是甯王的兄長，但你也是大業未來的帝王，有什麼話不敢說，不可說的？&rdo;太子跪下道：&ldo;父皇您千秋萬代，兒臣願意做一輩子的太子。&rdo;殿内安靜下來，太子跪在地上不敢擡頭，他唯一能夠聽到的聲音，就是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ldo;沒有哪個帝王能夠千秋萬代，朕也一樣，&rdo;雲慶帝神情莫測，&ldo;你起來回話。&rdo;太子站起身，看着父皇蒼老的容顔，還有灰白的頭發，想起十幾年前，父皇捏着他的手，教他一筆一劃寫字的畫面。他不忍父親因為這些事情影響心情，二弟做的那些事，确實太過了些。&ldo;還沒有想好怎麼替你二弟掩飾？&rdo;雲慶帝把手裡的一道奏折扔到太子懷裡，&ldo;老二搬到甯王府還不到十日，就有三個下人失足摔死，你若是還替他隐瞞，是不是要等他把人殺光以後？！&rdo;&ldo;父皇息怒，兒臣已經勸慰過二弟了，&rdo;太子見雲慶帝氣得臉都白了，上前輕輕拍着雲慶帝的背，&ldo;有什麼話您慢慢說，不要把身體氣壞了。&rdo;&ldo;哼！&rdo;雲慶帝冷笑，&ldo;他派兵鎮壓災民，有效果嗎？&rdo;他可以不在意一些賤民的性命，但是他卻很在意自己的兒子做事沒腦子，身為高位者，應該有最基本下決策能力，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還能成什麼大事？太子面色頓時黯淡下來：&ldo;兒臣已經想辦法安撫各地災民，不會出現太大的亂子。&rdo;&ldo;朕知道了，&rdo;雲慶帝擺手，&ldo;你退下。&rdo;&ldo;父親，二弟尚還年幼，您再給他幾個機會……&rdo;&ldo;太子，&rdo;雲慶帝打斷太子的話，&ldo;朕十五歲的時候就知道，怎麼才能成為一個皇帝，怎麼治理一個國家。身為帝王，可又憑借愛好偏寵一些人，但若是過了這條底線，那便是昏君。&rdo;&ldo;朕不盼你成為一代明君，至少不要因為偏心自己人釀成大禍，最後遺臭萬年，&rdo;雲慶帝擺手，&ldo;你退下好好想想。&rdo;&ldo;是。&rdo;太子面色慘白地走出大月宮，半路上遇到了來給皇後請安的謝宛谕。&ldo;太子殿下。&rdo;謝宛谕見太子面色不好，就知道他又被父皇斥責了。&ldo;弟妹。&rdo;太子略看了謝宛谕一眼後，便移開了視線，沒有半分的冒犯。謝宛谕想，太子實際上是個很不錯的男人，隻是性格太過溫和了。她福了福身，&ldo;太子殿下，弟媳有一句想要告訴你。&rdo;&ldo;什麼？&rdo;&ldo;我發現甯王近來情緒越來越不太對勁，我擔心他身體出了一些問題，&rdo;謝宛谕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ldo;不過我們家王爺不太喜歡跟我說他的事情，我若是勸他去看看太醫，他也是不會肯的。&rdo;&ldo;你的意思說，二弟近來性格越來越不好，是因為身體不好？&rdo;太子雙眼一亮，仿佛替蔣洛找到了犯錯的借口。&ldo;或許吧。&rdo;謝宛谕有些同情這位太子了，他至今都還不知道，他之前因為與後妃不清不楚被陛下軟禁，并不是巧合，而是蔣洛特意設計的。他還在替蔣洛開脫，卻不知道蔣洛把他當作眼中釘，不拔除絕不甘心。這兩兄弟真有意思，明明同父同母，性格卻南轅北轍。&ldo;多謝弟妹告知，&rdo;太子想了想，&ldo;我會與母後商量此事的。&rdo;&ldo;有勞太子了，&rdo;謝宛谕臉上頓時露出感激的神情，&ldo;若是您與母後勸一勸他，他定會聽你們的。&rdo;太子苦笑，隻怕他的話，二弟也是不想聽的。&ldo;對了，之前宮裡的發生那個誤會，太子解釋清楚了嗎？&rdo;謝宛谕狀似無意道，&ldo;我相信太子不會做這件事，為了這點小事與陛下産生誤會，也不劃算。&rdo;聽謝宛谕提起當日那件事，太子臉上的笑意終于繃不住了。被軟禁在東宮以後，他無數次回想當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會與父皇的後妃待在一個屋子裡，還偏偏被父皇發現了。一切仿佛隻是巧合造成的誤會，可是又怎麼會這麼巧？他懷疑過自己是被幾個庶出的皇子算計了，但是他們都不受父皇重視，手中又沒有實權，算計了他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ldo;殿下若是想要查清真相，可以去問問我家王爺，&rdo;謝宛谕笑得一臉自在，&ldo;王爺身邊有個太監與那位後妃身邊的某個宮女關系好，您不如讓這個太監幫着問一問，或許就能說清裡面發生的事情了。&rdo;&ldo;你說二弟身邊的太監，與這位妃嫔身邊的宮女關系很好？&rdo;&ldo;對啊，&rdo;謝宛谕不解地看着太子，&ldo;怎麼了？&rdo;&ldo;沒事，&rdo;太子面色更加難看，&ldo;弟妹請随意，我先告辭。&rdo;&ldo;太子殿下慢走。&rdo;謝宛谕笑眯眯地看着太子遠去的背影，眼中滿是快意。她的大哥如今被疼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甯王憑什麼還要有一個處處為他着想的長兄？做了缺德事，還想要好處占盡，世間哪有這等好事？嫁給這樣一個男人，既然不能與他和離，她甯可當個寡婦，也不想看他榮耀一輩子，甚至還坐到人間至尊的位置上。二月初二，是大業朝的農耕日，到了這一天皇帝都會親自帶着皇後到農田裡耕田播種，向上蒼祈福，希望這一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但是今年不同，陛下行動不便，隻有由太子代帝王出行。除了太子外，宗室貴族，朝中要員，都要在這一天陪駕，扛着鋤頭挖兩下土，女眷們拿着種子撒幾下。班婳未成婚以前，是不用參加這種活動的，但是她現在已經成親，代表着一個能夠撐住家庭的婦人，她出身又高，這次的農耕節就必須現身了。穿着短打棉衣，一頭青絲用花布圍着，再用兩枚木簪固定，其餘首飾全部拆下，班婳照着鏡子，忍不住想，三四年以後，她若是沒了爵位大概就要這樣穿戴了。&ldo;郡主真是天生麗質，就算是這麼簡單的衣衫，也不能遮掩你的美，&rdo;如意替班婳洗去指甲上的丹蔻，确定自家郡主身上再沒有其他讓人挑剔的地方以後，才道，&ldo;郡主這般打扮，也别有一番美呢。&rdo;&ldo;如意，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rdo;班婳拍了拍身上顔色黯淡的粗布衣服，&ldo;我最喜歡你嘴甜。&rdo;旁邊的玉竹聞言後，笑着道：&ldo;郡主，奴婢嘴也甜，你也要多疼疼我。&rdo;&ldo;疼疼疼，你們這些小美人我都疼，&rdo;班婳抓住兩人的手，調笑道，&ldo;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兩個臭男人，把我家這兩個小美人娶走。&rdo;&ldo;郡主，奴婢不要臭男人，奴婢隻想留在您的身邊伺候您。&rdo;門外，臭男人一員的容瑕神情複雜地看着自家夫人左擁右抱，感覺自己就像是發現丈夫偷香竊玉的原配，酸溜溜地找不到理由發洩。&ldo;婳婳，&rdo;容瑕敲了敲門，打斷了班婳與婢女們的玩樂，&ldo;我們該準備出門了。&rdo;班婳扭頭看去，發現容瑕身上穿着灰色粗布衣服，頭發用一條布搓的頭繩系着，唯一與這套衣服不搭的就是他白皙的臉蛋，還有那嫩得出水的脖頸。她忍不住雙眼一熱，若是容瑕真的是個普通人，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她面前，沒準她真的會忍不住把他圈養起來。她起身走到容瑕身邊，牽住他的手，&ldo;那我們走。&rdo;容瑕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如意、玉竹等婢女，&ldo;婳婳與她們的感情真好。&rdo;&ldo;放心吧，美人，我最愛的人永遠是你。&rdo;容瑕眼神炙熱的看着班婳：&ldo;這句話若是換成我永遠最愛你就更好了。&rdo;班婳眨了眨眼，又擺出了自己的招牌無辜臉。&ldo;你不說？&rdo;容瑕伸手在她臉蛋上摸了摸，&ldo;那我跟你說。&rdo;&ldo;說什麼？&rdo;&ldo;我永遠隻愛你。&rdo;班婳腳步微頓，她轉頭看容瑕，望進了他深不見底的雙眼中。有些人的眼睛，就是最魅惑的存在，班婳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雙眼睛，而是耀眼浩瀚的星空，那裡面的景色太美，也太朦胧，她看不懂這裡面所有的景色。移開自己的雙眼，班婳笑了笑，纖長的睫毛美得猶如晨霧。容瑕握緊她的手，牽着她坐進馬車。&ldo;容瑕，&rdo;班婳掀起簾子看着外面繁華的京城，&ldo;你看外面。&rdo;容瑕傾身靠近班婳，看着車窗外的景色，但是除了過往的行人，酒肆店鋪外，外面并沒有特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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