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把馬交給了時鑒來牽,自己抄着手在前頭走,心裡默默感歎這天道也是稀奇,想着要個人來陪自己,還真的送個人過來——但是此等美景,竟是讓一個不懂風情之人看盡了,真是白糟蹋東西。早知道多提要求,說是要個長心的家夥來。他也沒指望時鑒能對這個話題有什麼反應,卻萬萬沒想到時鑒居然問題:“怎麼說?”“這個怎麼說啊——”初元琢磨了一下,探手在頭頂一片垂枝上摘了片葉子,快速回身貼在時鑒腦門兒上,再裝無事發生,“不管你有什麼人生目标,升官發财也好,完成夢想也罷,人生來就是走向死亡的,這是結果——而這一輩子你怎麼活,這就是沿途的風景。”初元萬萬沒想到自己最終的歸宿是給人發雞湯。給成安帝發完又給陳霄援發,現在還輪到時鑒了。真的是“你看,眼下這些山間美景是人生中快樂的地方;我幾日前走過一些地方,那裡的人吃不飽穿不暖,哀聲遍野,處處洋溢死氣,換作人生,又是那些哀苦之時。世界大千啊……”初元也是瞎跟他扯,扯跑偏不說,自己還發起呆來。等回了神,看見時鑒還盯着自己等下一句,可他卻連自己在說什麼來着也忘了,隻能很随便跟他來一句,“算了,你連死也不懂,跟你說了也無用。”“死……我還是知曉。”時鑒企圖挽尊。初元哪信他,問他:“哦?那你說死是什麼?”“肉身的破滅,靈魂的轉移。這是死,走向新生或是囚禁或是惡罰的。”初元卻搖搖頭:“這是天道所規定的,形式上的定義。我想說的,卻是人自己。”時鑒不解。但是他願意聽初元往下說。不靠譜的師父多了這麼個不靠譜的徒弟,還頗有些沾沾自喜:“我也曾略讀佛法,知曉‘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别離,怨憎會,還有最複雜的五蘊熾盛之苦。雖然我無法将這些一五一十解釋與你,但大體上來理解,都是人自己賦予了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一個意義,從而帶來了喜怒哀樂,那些所謂人的情感。”初元瞧着時鑒茫然,又往他腦門子上貼了片葉子:“你開開竅吧。”“死不光是形式上的肉身破滅靈魂轉世投胎,對于其人,會因為這種‘苦’而有執念,這是那些流連世間甚至作祟作亂的厲鬼兇煞的由來。而對于活着的,認識他,甚至是親密之人,會因為這個人的死,而悲傷眷戀,絕不僅僅是塊兒木頭被當燒火棍燒了、一塊兒石頭碎了兩半一樣,冰冷而無所謂。”初元或許意識到了自己并不是什麼好的老師,講起話來東跑西跑,想到什麼說什麼,于是有些自暴自棄的意味:“人這個種族,高于山精鬼怪,所擁有的最難能可貴的便是情感,同理之心。凡人會賦予每一件形式化的東西一個意義,這才使紅色變為紅色,苦辣成為苦辣,愛戀即是愛戀。隻有人能讓世界豐富多彩起來。”他揮揮手,“你先自己理解着,理解不了我也幫不上忙,别來找我。”無論是悲傷還是歡喜,都能給冰涼涼的天道一個溫度。時鑒聽得糊塗,都搞不清是初元糊塗還是自己理解差。什麼生啊死啊,意義不意義的,他一下子吸收不了這麼多,隻覺得頭疼。在他看來,人純粹是在自我折磨。“你也不要嫌我啰嗦,”初元還在為自己找補,“我都說了,這種東西三言兩語很難講清楚的。要不然你跟着我也是跟着,反正就多聽多看多學,曉得不?”“知曉。”時鑒還算乖,沒在這事兒上跟他擡杠說他教得不好。自己選的師父,自己受着就算完。話是這麼說,但對于要怎麼教時鑒,初元一點頭緒也沒有。長篇大論後他就對自己有了清楚的認識,最後決定糊弄事兒糊弄過去算了。“話說祖帝年間,那位開國重臣江瑤江大人,大家可還記得?”這個說書的還有互動,可以。初元坐下頭嗑瓜子磕到飛起,對于這個人名不能說一點反應沒有,主要就是怨念。當初他那個先生是江瑤粉絲,當過江大人晚年座下弟子的,于是成天江瑤長江瑤短的,喊這些學生小輩寫個文章,十篇有八篇主題江瑤。初元對這人沒什麼意見都要有意見了。初元嗑瓜子的聲音刻意放大了,被時鑒瞪了兩眼裝作沒看見。他實在是不想聽歌說書還要講這位江大人的各種豐功偉績。同樣都姓江,這位除了給自己平白多了許多要背要看的文章以外,也沒給初元點什麼優待,不好不好。“今兒咱們不講那些老掉牙的玩意兒,就來說說這位大人當年一些風流韻事!”這看來也不是什麼正經說書匠,底下聽的也不是什麼正經觀衆,聽到“風流韻事”這種詞兒,耳朵都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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