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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頁(第1頁)

梁九功道:&ldo;那還不趕緊挪?誰知道她這是沾上什麼了?過不過人呢?&rdo;大姑姑沒好氣道:&ldo;你當我不想挪?&rdo;然後壓低聲音,&ldo;雙答應攔着呢。&rdo;梁九功也泛愁了。要說他是可以不把這群小答應們放在眼裡的,她們充其量也就是皇上閑的時候放在嘴邊的零食,擱外頭就是通房大丫頭的份。皇上再怎麼寵,也不會擡舉她們。沒見個個都喝着藥呢?可這些丫頭片子個個都通着天呢,梁九功也犯不上跟她們為難,見面也是姑娘姑娘喊得親熱極了,個個都跟他親孫女似的。沒留神讓這群丫頭在枕邊叨叨上一句,說不定就在皇上那裡落了不是了。大姑姑說完就等他的示下,梁九功度着皇上那頭練字也要小半時辰,道:&ldo;得,我跟姑姑走一趟吧。&rdo;穿殿過門,答應們都住在乾清宮後面的下人房裡。說白了她們也不比宮女們高貴多少,不過是能侍候皇上罷了。下人房這裡可熱鬧得多,答應們是一人一個屋,平常也少串門。都是嬷嬷提點過的,誰也不會把這裡當自家院子東走西串。今天倒是難得,梁九功沒走近就看到一間屋子外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他沉着一張臉,大姑姑錯後他一步,兩人站在屋外三尺,兩雙厲眼一掃,圍着的人都竄了。梁九功見人走了也不打算放過,對大姑姑道:&ldo;都是閑的,大年下不好罰他們,先記着吧。&rdo;大姑姑道:&ldo;這點小事就不勞動您了,有我呢。&rdo;兩人進了屋,外屋沒人,隻見裡屋躺着個人正要掙紮着起來。梁九功左右看看,嫌這屋裡不幹淨就沒坐。過了會兒,一人扶着另一個站不起來的出來了。扶人的那個是雙答應,身上穿的跟宮女一般無二,就是外罩了一件桃紅的比甲,這是皇上賞的料子。她長得鵝蛋臉,柳眉下是盼顧生輝的一雙眼。見着她,梁九功一臉心疼的道:&ldo;我的乖乖,你是幹這個的嗎?&rdo;雙答應淺淺一笑,并不答話。以前梁九功見周答應時也是沒口的誇,親熱極了。此時周答應病得臉都脫了形也不見他瞟一眼。她們這些答應命都薄,不抱團在這宮裡一天都活不下去。梁九功也不是一點表面功夫都不做,好話又不費錢?他看着周答應啧啧道:&ldo;好孩子,别跪了。瞧你這樣,爺爺看了可真心疼啊。&rdo;周答應一直在打寒戰,她還是掙紮着跪下,靜靜的磕了幾個頭,擡起臉來,兩行清淚挂在頰上,哀求道:&ldo;梁爺爺,大姑姑,求你們别把我挪出去。&rdo;梁九功是太監要避諱一二,大姑姑上前硬是把她架扶起來,周答應病得渾身無力,掙不過隻好被她按在凳上,大姑姑道:&ldo;姑娘,不是我心狠。你是侍候萬歲爺的,這前後屋也就二十多丈,姑姑也不拿話吓你,真有點什麼,你全家的腦袋都不必要了,咱們這一院子的都得陪你砍頭。&rdo;她扭着周答應的臉,讓她去看雙答應:&ldo;你這姐妹為了你都跟我頂了兩天了,你忍心叫她陪你死?&rdo;雙答應年青膽氣壯,插話道:&ldo;姑姑,我不怕死。&rdo;大姑姑看也不看她,繼續勸周答應:&ldo;再者說,挪出去也隻是叫你安心養病。你在萬歲爺心裡住着呢,誰能拔了去?等養好了再回來,咱們漂漂亮亮的繼續侍候萬歲爺不更好嗎?&rdo;周答應心裡是害怕,但也知道她在這裡賴不了多久,到時候大姑姑叫人把她嘴一塞,用被子一裹擡出去,她連喊都喊不出來。隻是人都惜命,死到臨頭怎麼會不求一求?她讓大姑姑的好話勸得也想,要是萬歲爺記着自己,他們也不敢不給她好好治。大姑姑又添了一句:&ldo;你要實在不放心,怕萬歲爺忘了你,就叫你這好姐妹多在萬歲爺跟前提幾回。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你這好姐妹?&rdo;這招禍水東引把周答應的心全牽到雙答應那裡去了,果然周答應立刻像望救命稻草一樣看着雙答應。雙答應也察覺不對,可此時也隻好說:&ldo;隻要萬歲爺叫我,我一準記得提你!&rdo;大姑姑抿着嘴笑,順手替周答應理一理睡亂的頭發。周答應淚如雨下的拉着雙答應的手:&ldo;好妹妹,姐姐這條命全托在你身上了,你記着,可千萬不能忘了我!&rdo;她死死拽着雙答應的手。雙答應一是被她催逼,二是熱血上頭,直接跪下起了個誓,違誓死無葬身之地。大姑姑笑道:&ldo;這可放心了吧?我的小姑奶奶們,快都别鬧了,趕緊收拾收拾東西,你周姐姐早一刻挪過去,也能早一刻安心喝藥休養不是?&rdo;雙答應此時已經發現被大姑姑三言兩語陷進坑裡去了。周答應日後要真有個不好,頭個恨的不她大姑姑,而是自己。皇上身邊多少人擠破頭?她雖然也算得皇上的心,可誰知道皇上樂不樂意聽周答應的閑話?要是皇上轉頭就把周答應忘幹淨了,她提得越多就是給自己招禍。可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雙答應幫周答應收拾好包袱,懷裡被周答應塞了她所有的體已首飾,其中不少都是皇上給的。周答應淚眼朦胧,撐着笑道:&ldo;妹妹侍候萬歲爺時記得戴上。&rdo;送走周答應,梁九功替大姑姑震住了場子,見事了就告辭了。大姑姑讓人拿醋和石灰給周答應的屋子熏熏,屋裡的東西全都擡出去燒了。見雙答應站在門邊一臉憤恨,笑道:&ldo;姑娘回屋吧,這裡亂糟糟的,再污了姑娘的鞋。&rdo;見雙答應摔簾子回屋,大姑姑心道,能耐得你!還跟姑姑我頂!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人物了?大姑姑回屋喝茶,這時秀答應悄悄進來,侍候着大姑姑用過鼻煙,還站在大姑姑身後給她捏肩。秀答應道:&ldo;幹娘,雙兒不鬧了?她這人其實不壞,就是有些義氣。就跟那戲裡說的大俠似的,仗義。&rdo;大姑姑讓她捏得舒坦,道:&ldo;秀兒,你别跟雙兒那丫頭學。她這會兒是義氣了,可你等着瞧,那挪出去的周眉領不領她這份情。日後的事,還難說的很呢。&rdo;秀答應不知周答應屋裡的一場官司,笑道:&ldo;周眉哪兒會那麼傻?雙兒人單力孤,根本不可能攔着不叫她挪出去。這事就算求到萬歲爺跟前也一樣,雙兒能替她說話,就已經可以了。沒見這後面二十幾個答應,就雙兒一個站出來了嗎?她還能有什麼不足?要這樣還要記恨雙兒,以後誰還敢幫人呢?&rdo;大姑姑笑道:&ldo;可不是?還是我們秀兒聰明靈透。好閨女,手上再使點勁,幹娘這肩啊可酸死了。&rdo;南書房裡,康熙寫完大字,梁九功剛好回來。他這邊放下筆,梁九功進來,接過小太監捧上來的茶,先用手在茶碗外沿試一試冷熱,才送到皇上面前,然後不等皇上問就陪着笑說:&ldo;後面有點小事,大姑姑來叫奴才過去瞧瞧,幫把手。&rdo;康熙喝了兩口茶,每口分三次咽下,解了渴就放下茶碗。茶雖好,可他從不貪多。練完字,康熙挑了卷書拿在手裡看,囑咐梁九功:&ldo;要是直郡王到了,領進來陪朕用早膳吧。&rdo;梁九功喳了聲,趕緊退下去叫了他的徒弟:&ldo;跑快點,看直郡王到宮門沒?到了就叫他快着些!萬歲爺要跟他一起用早膳呢!&rdo;皇上說要跟誰用膳,就不能讓皇上這恩寵落空。梁九功的小徒弟得了這話叫上人就跟踩風火輪似的往宮門處趕。剛到宮門,就見直郡王和四貝勒一前一後的到了。梁九功的徒弟也算是乾清宮的一角了,直郡王和四爺都認出來了。他站在宮門裡沖直郡王招手,直郡王跟四爺打了聲招呼,下馬就快步過去,問:&ldo;可是皇上有什麼吩咐?&rdo;小太監大冬天跑得頭上冒白煙,牛喘一樣還能把話說清,道:&ldo;萬歲爺還沒用早膳,想您來了跟您一道用呢。郡王爺,咱們快着些吧。&rdo;直郡王一點頭,也顧不上跟自己的福晉兒女交待,跟着小太監就走了。他走後,直王福晉從騾車裡探出頭來,疑惑的遙望着直郡王的背影。四爺沒辦法,隻好過來照顧着。他一走近,直王福晉就把簾子放下了,叔嫂之前還是要避諱些的。四爺隔着車簾子躬身道:&ldo;大嫂不必擔心,我看大哥是被皇上叫去了,應該沒什麼事。&rdo;直王福晉想起大格格,哪裡能放心?心道皇上不是今天就要指婚吧?隻好對四爺道:&ldo;多謝四弟,我這邊沒事。&rdo;四爺還是不能就這麼閃人,轉到福晉那邊說了兩句,道:&ldo;你受趟累,先送大嫂去長春宮。孩子交給李氏帶進去。&rdo;福晉聽了就下了車,去了直王福晉那邊。弘晖在後面的車上,自己單獨一輛車,這也是四爺為了替他擡身份。他見福晉自己一人下車,正掀簾子看着,四爺過來叫他下車。四爺道:&ldo;你額娘先跟你大伯母進去,一會兒你跟着側福晉。要幫側福晉照顧好弟弟妹妹,知道嗎?&rdo;弘晖躬身應道:&ldo;兒子知道了。&rdo;四爺再帶着他一起去李薇的車前,玉瓶瞧見了已經告訴李薇,她聽四爺說過後,就道:&ldo;我知道了,爺放心吧。&rdo;然後對弘晖道,&ldo;大阿哥領着弟弟們,手牽手不要跌跤。&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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