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娘說的是事實,那些話的确出自她的口。
很久之前了吧,那時候自己少不更事,不知道有些人不是自己可以非議的,更何況和自己談心的還是五娘,自己的手帕交,所以根本就沒防備。
“編排”大皇子,柳穆清覺得實在稱不上,隻是跟着人雲亦雲罷了。畢竟,滿朝皆知大皇子是個不祥的人,四歲的時候就被當今聖上送去守皇陵,殘暴嗜血、殺人如麻、黑閻王之類的話,滿京城的人誰沒說過?
她隻是人雲亦雲說了些事實和她自己的看法。
而她自己的看法……比如“性格好不好見仁見智吧,畢竟他沒有做傷害我們的事,但據說大皇子很好看,女子選郎君還是要看臉的,每日看着養眼就很重要,光是這一點大皇子已經勝過很多人了……”
柳穆清想起自己對大皇子的評價,也難怪有人說她心悅大皇子,現在想想,她自己也挺心虛的。
唉~想起近日接觸到的大皇子,柳穆清不禁在心裡歎口氣,那時候還是年輕啊,臉好看有什麼要緊的,脾氣那麼暴,不說話站在那裡都能吓死個人!她才不要選這樣的郎君!
“我承認我說過,但當時是我們兩人一起聊天,五娘你編排得更甚,你自己不記得了嗎?”柳穆清沒什麼表情,看着趙五娘平靜地問。
趙五娘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柳二娘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是溫文爾雅從不和别人起争執的柳二娘嗎?隻一句話,為什麼感覺她的氣場有些不一樣?充滿了對自己的攻擊性?
現在的重點不是她說沒說過嗎?怎麼扯到自己身上了?趙五娘有些心虛,兩人一起聊天怎麼可能就二娘一個人說自己不說?但她不能讓柳二娘将事情往自己身上引!剛想開口否認,柳二娘又道:
“我當時不止說了大皇子的壞話,還說了很多他的好話,你也不記得了嗎?”柳穆清盯着趙五娘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評價一個人嘛,總要功過好壞說全了才是正史,一味地用不好的話去評價别人,那一定是上不了台面的野史,不入流的話本野史,也就供大家随意消遣娛樂罷了,湊點茶餘飯後的談資。”
“說得好!”柳穆清的話音一落,一個少年便贊揚道,“我剛剛就是這個意思,但是沒有柳二娘你說得清楚明白,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柳穆清認得這位少年,是吳伯爵府的公子,官名她不太清楚,但大家都稱呼他吳六郎。
柳穆清謝過這位仗義執言的少年,那邊趙五娘已經氣得紅了臉,生氣的同時也很震驚。
這不是她認識的柳二娘,她認識的柳二娘溫婉善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從來不會這般攻擊自己的。
“二娘,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也是為你着想啊,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誇外男好看,我要是說出來,你的臉面何存?總不能讓大家認為,我們京城第一才女滿腦子都是狐媚勾引人的想法吧?”趙五娘瞬間調整好自己的心态,從剛剛的咄咄逼人變成此刻這種,我是在為你着想的模樣。
柳穆清将趙五娘所有的表情都收在眼底,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趙五娘,這麼多年,她從未認清過她。
蔣詩琪有些懊惱,她是因為趙五娘是二娘的朋友所以才邀請她的,她不打招呼帶了太平公主來也就算了,怎麼還這般說話,于是有些不客氣地道:
“你胡說什麼呢?你這人的品行真差勁!本來就是閨中的玩笑話你偏要在如此隆重的場合講出來,你這就是出賣朋友!
再者,兩人聊天我就不信隻二娘說了,你沒有一起說嗎?二娘一直沒有揭露你的言行給你留面子呢,你還一直咄咄逼人。你這種人是怎麼有朋友的?”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吳六郎這次拍手稱快,“詩琪說得不錯,以後大家和五娘說話可要注意了,她可是個藏不住話的,随時随地都能賣朋友的。”
“啊呀,你看我和趙五娘吵得面紅耳赤也吵不到點子上,還是女娘們聰明,一針見血,是我學習的榜樣!”吳六郎對蔣詩琪深深揖了一禮。
蔣詩琪有些愣,吳六郎這話是褒是貶啊,他不會是在誇自己會吵架吧?
柳穆清看出來,吳六郎恐怕是個至情至性的單純人,但在這個場合也有些沒忍住,噗嗤一聲掩口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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