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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網>貴妃起居注 > 第91頁(第1頁)

第91頁(第1頁)

正這樣想呢,孫玉女就嘀咕,&ldo;大郎不在,都沒人說話了。按我說,咱們為什麼不住到慈慶宮對面的那處宮殿去?這樣大家都寬敞些,倒強似全綁在一塊兒,人煙倒是太稠密了點。&rdo;太孫妃笑着說,&ldo;我也這樣想呢,也不知道為什麼,等大郎回來了,問問他吧。&rdo;一邊炕頭打盹兒的中年婦人就擡起眼插口,&ldo;貴人們不知道,這宮殿分住也是有講究的。日頭是東升西落,東邊,那是迎朝陽的好地兒,吸取的都是日月精華,東邊主生,是旺盛的吉地,就适合太子殿下、太孫殿下這樣的儲君,還有皇子們來住。西邊呢,秋風肅殺,是蕭條的地兒,就适合太後、太妃這些長輩們靜靜地養老。所以西邊就是仁壽宮了,那是将來給太後太妃們養老的地方。&rdo;因為許多衆所周知的原因,皇爺的後宮裡是沒有什麼長輩可言的,那時候兵荒馬亂的,誰顧得上這些個?據說建文庶人在出宮前還放了一把大火,許多人都在裡頭燒死了。所以,春和殿對面的宮殿一直都空着,小妃嫔們也不知道裡頭的講究,現在學會了,均都笑着齊聲道,&ldo;謝嬷嬷教誨。&rdo;孫玉女又有點好奇地道,&ldo;嬷嬷,您是生面孔哇,從前沒見着,才入宮不多久呢?&rdo;這位嬷嬷吧,說嬷嬷也有點勉強,三十出頭的年紀,雖比她們大,但又比不上一般徐循身邊那四十多歲的老嬷嬷們了。一般三十出頭,很少有做教養嬷嬷的,但一開口分明又是教育的口氣,打扮得也是素淨素淨的,孫玉女就有點拿不準了,徐循和何仙仙也有點好奇。還是太孫妃笑着說,&ldo;這是新進采選進宮的女司藥,難怪你們眼生了。她是叔祖周王殿下從封地挑選出來,邀請參選的,從前也曾在王叔府上為王妃、郡主執掌醫藥,因此都不必參選,直接就進來服侍了。母妃慮着我身子沉,便讓她過來服侍。&rdo;司藥上來給貴人們問好,僅僅是墩身行禮也便夠了。&ldo;奴婢南氏見過幾位貴人。&rdo;本朝的後宮,等級其實并不分明,不像是前朝,哪個封号是幾等,等級森嚴、禮數周全。除了後、妃有詳細的待遇規定以外,以下的宮嫔全都不論品級,一體相待,也沒有和外朝一樣建立九品制度。按前朝的例子,太孫婕妤、太孫嫔什麼的,頂多也就是七品、八品,眼前的司藥南氏則是正六品,在宮内也算是高官了。她給徐循等人行禮,她們都要站起來偏身,還要一樣給司藥還禮,然後再坐下說話。孫玉女笑着說,&ldo;您是河南人吧,我聽着這口音就有點像是那兒過來的。&rdo;&ldo;是京城人氏,家裡行醫,當年就被周王殿下一塊帶到中都去了,後來又跟着一道去了開封。&rdo;南司藥說起話來,落落大方,透着那麼有見識。&ldo;從前在中都的時候,閑着沒事也去老皇城逛逛,這點講究,還是在那兒學來的。&rdo;中都鳳陽的老皇城,可以說是本朝最宏偉的未竣工建築了,也算是一個很著名的笑話,徐循從小兒就聽說過這個故事,劉伯溫智勸太祖爺定都北平雲雲,現在想想,應該是皇爺為了遷都放出來的風聲。不過定都金陵,這個皇宮的确是沒修好,都說填湖沒填好,這塊地還屬龍王爺,到現在宮裡一下雨,不是内澇就是漏水,濕答答的特别難受。可就這還不算什麼呢,當時太祖爺毛毛躁躁,還想定都鳳陽,非得在那四邊不靠水患連年的地方給造皇城,沒修完,到底覺得不合适,還是給停工了。南司藥随便說了一些趣事給她們聽,&ldo;随周王殿下在老皇城裡逛的時候,還能見到那樣的殿堂,框架都給打好了,大紅木的柱子,氣派堂皇,柱子上金漆都給畫了呢,偏偏屋瓦就磊了一半,另一半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據說就是當年,停工令一下來,二話不說全都撤走了。這些年過去,那沒屋瓦的半邊,風吹日曬,柱子都褪得不成樣子了,有屋瓦那半邊,看着還是那麼氣派。&rdo;她閱曆廣博,别說幾個主子了,連一屋子宮人嬷嬷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徐循聽了,回去學給幾個嬷嬷們聽,嬷嬷們都笑,&ldo;是聽說了,新晉的南司藥,天下都走過一多半了,是個見識極廣博的人。&rdo;其實說起來,錢嬷嬷也是女史出身,就是當年轉做徐循教養嬷嬷以後,待遇再沒轉回去而已,她和現如今宮裡女官還是有密切聯系的,順嘴就說,&ldo;這一次選秀規模小,都在蘇杭一帶,京城這裡還沒什麼動靜。其實聽說是能補充進來不少女官,這樣也好,從前人手不夠,宮裡很多事都沒什麼規矩了。如今正當盛世,什麼事都該有規矩氣象,想必以後,這規矩就能更嚴密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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