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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循眨巴着眼睛，說，&ldo;我覺得現在這規矩已經挺嚴密的了呀‐‐&rdo;錢嬷嬷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孫嬷嬷撇了撇嘴，說，&ldo;還嚴密呢，也是什麼事兒都有……&rdo;錢嬷嬷看了她一眼，她也就不往下說了，而是轉而道，&ldo;到了發作出來的時候，貴人要不知道也難。現在，您就先悠悠閑閑地作養着身子吧，太孫妃娘娘都給開了個好頭，您什麼時候也能誕育皇嗣，這日子過得才叫美呢。&rdo;從前，幾個嬷嬷也不大提起皇嗣的話題，直到太孫妃懷孕以後，口中才常常地帶出這些話來。徐循聽了，也感到肩上有一些壓力，她說，&ldo;那我倒也是情願有呢，這不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嗎……&rdo;幾個嬷嬷也都歎了口氣：太孫這一年内，跟随着好動的皇爺，外出的次數也實在是多了一點。&ldo;對了。&rdo;徐循又想起來問，&ldo;這南司藥這麼有來頭，怎麼就直接到了太孫妃姐姐身邊服侍呀，難道真是太子妃姐姐給要來的？&rdo;太子妃，不像是做事這麼高調的人吧？女官選拔還沒結束呢，就直接給點名要到太孫妃身邊，怎麼看，都像是漢王系會做的事……&ldo;太孫妃是客氣，不願意張揚。&rdo;錢嬷嬷提起太孫妃，素來都是極為贊譽崇敬的。&ldo;其實，這人是皇爺問周王殿下要來的。周王殿下編纂《救荒本草》，手底下人才濟濟，光是醫學之士，便成十上百。皇爺一聽說太孫妃有了好消息，據說就親自給周王殿下寫信索要了這麼一個醫婆，直接給送到太孫宮裡來了……&rdo;她歎了口氣，&ldo;這些年，王娘娘病了，張娘娘隻管宮事，皇爺跟前一句話也不多說。皇爺又患頭風，一痛起來，脾氣越發古怪，除了對太孫，還是這樣掏心挖肺地疼以外，我看就是對漢王，都沒‐‐&rdo;自己宮裡人說私話，沒這麼多忌諱，錢嬷嬷猶豫了一下，就繼續說，&ldo;都沒這麼好，更别說是對太子殿下了。春和殿那裡傳出消息，太子殿下最近時常都得了不是，皇爺出去，他還能喘口氣。要不是太子妃殿下裡外周全着，說不得還要更覺得難受。&rdo;徐循還真沒見過處境這麼艱難的東宮，想到太子妃忙裡忙外的，要操心的事何等之多，也是不由歎了口氣。&ldo;前頭在姐姐屋裡，她們還說，覺得内宮如今平靜了許多。我想到你們和我說的那些事兒，倒覺得樹欲靜而風不止，太子妃娘娘實是不容易。&rdo;&ldo;這些話，貴人可沒有往外說吧？&rdo;錢嬷嬷問，徐循忙搖了搖頭，&ldo;哪能随便往外說呢，我就按嬷嬷們教的，多數時間，都當自己沒嘴兒罷了。&rdo;&ldo;這便是了。&rdo;錢嬷嬷這才安心。&ldo;倒不是說姐妹們不值得信任，隻是别人屋裡的宮女，誰知道是什麼成色，有些話被她們拿出去亂傳，倒變味兒了‐‐貴人您從前見識得還不算什麼呢，畢竟張娘娘生日，人到得還不算太齊，等今年年關，再看熱鬧罷……唉，也都是可憐人，在皇爺跟前戰戰兢兢的，怕得是不成樣子了，扭過頭來，照樣地這樣喜怒無常地欺負人……&rdo;徐循現在再看劉婕妤，就有點明白她性子怎麼那麼張揚了。這事說穿了也很明白，徐循跟的是太孫，好日子在後頭呢，現在張狂，把以後的福氣都給抖摟幹淨了該怎麼好？可劉婕妤服侍的是皇爺，好日子就在當下，現在不張狂，以後哪還有機會得瑟？也許，就是這一份對未來的不安，使得劉婕妤的脾氣特别地古怪吧……徐循現在想來，也是挺同情她的，倒沒那麼委屈生氣了。她歎了口氣，&ldo;說來也是的，皇爺脾氣不好，各宮就更該收斂些了不是。今年年關，别出什麼幺蛾子，大家安穩過去，也就罷了吧。&rdo;她的擔心和期盼，都是有道理的。若是後宮妃嫔中，有人想找人捶打拿捏一頓出氣取樂，找到了太孫宮、太子宮兩宮頭上，除了她徐循，誰都不合适。拿捏何仙仙，聽都沒聽說過的人，誰知道她是誰啊？拿捏張才人，貴妃娘娘親侄女兒，有這個膽量嗎？拿捏李才人，入宮多少年了，比你還大呢，有這麼大臉嗎？作為太孫宮裡比較出頭的一根椽子，徐循是地位低、關注度高、年紀小、資曆淺，誰要拿捏太孫、太子，她就是現成的把柄不是？要有麻煩，那也肯定是先落到她頭上。雖說有貴妃娘娘撐腰，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徐循現在是很真誠地期望着事别來找她，她一想起來，就很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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