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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皇貴妃一雙妙目望了過來，眨也不眨地看完了兩人的對話，她的紅唇微微上翹，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又轉向善化長公主，親熱地問道，&ldo;四姐今日怎地不帶孩兒們進來玩耍？&rdo;善化長公主笑道，&ldo;本來也要帶的，奈何昨日進宮玩時，和二哥一樣，嫌熱脫了衣裳，一樣也是感了風寒。&rdo;李賢妃沖她微微一笑，善化長公主也是漫不經心地沖她彎了彎眼睛，又轉向太後，關切地問道，&ldo;上回我進來時，您說背疼，現在可好了些沒？&rdo;小輩們的這些彎彎繞繞、勾心鬥角，太後眼睛一掃，還不都是盡收眼底，隻是小輩諸事，她也不願摻和，作壁上觀足矣。&ldo;好多了，就是換季時候，又有些咳嗽。&rdo;她多少有些自嘲，&ldo;終究是老了，老病叢生，上聖太後去時，還說這輩子隻得身子骨不如我，你瞧吧，這才一年不到，我也快不成了。&rdo;&ldo;生日呢。&rdo;善化長公主不高興了，&ldo;說這什麼話！&rdo;大家也都紛紛笑着勸說太後，汪皇後神色微斂：也虧得太後能把這話粉飾太平到這地步。上聖太後去世前後，她可是一直守在一邊的。&lso;身子骨不如你&rso;，這話上聖太後的确是說過，但卻并非是這個口吻、這個措辭，她說的是，&ldo;不料到最後，連活都活不過你，終是一敗塗地。&rdo;而當時太後搖頭歎息，也是帶了些埋怨的口吻，&ldo;到了這地步，還說這樣的話，有意思嗎？&rdo;上聖太後本來郁郁，聽說以後，卻也是釋然一笑，兩人間頗有些一笑泯恩仇的味道，這倒是不假，不過，上聖太後的話，無論如何也不是剛才太後口中說出的那個意思。當然了，此時她也絕不會拆穿此事，而是低眉斂目地聽着衆人奉承太後，不過偶然望一眼老人家，見她清矍面容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容，便知道其實這些話，她也是半點都沒聽進去，不過是虛應故事罷了。别看如今也是孫兒孫女繞膝的人了，其實太後的性子，一直都是很&lso;獨&rso;的，并未因為年歲增長就和藹起來，眼下六十歲的人了，本該是成日惦記着孫兒孫女的，可不論是太子和弟妹們，還是善化長公主的孩子，太後都是寵而不溺，雖然也是和顔悅色地逗弄着孩子們，但卻是未曾和一般民間祖母一樣，一見到孫輩就喜翻了心。平時除了外出走走，偶然聽聽戲以外，并無多餘的嗜好，清甯宮雖然時常人來人往，但在汪皇後看來，凄清處，卻是絕不下于她居住的坤甯宮。&ldo;……前年春天，大概就下了兩場雨。&rdo;不知誰議論起了氣候，&ldo;今年倒是雨水多，又暖得快，春雨貴如油，農家該開心了。&rdo;&ldo;可不是？&rdo;太後總算是回過神來了，&ldo;也不知江南一帶，汛情又是如何了，隻盼着能風調雨順吧。去年，不是旱就是澇，也着實是折騰得夠嗆，皇帝身子骨本來也弱，那一陣就累得病了幾場。&rdo;正說話間，皇帝也進了屋裡，萬仙師和息宗周妃忙回避到了鄰室，汪皇後領着衆妃上前，給皇帝問了好，&ldo;您下朝了？&rdo;&ldo;嗯。&rdo;皇帝點了點頭，并不多搭理皇後，上前給太後行了禮，&ldo;孩兒給娘請安了，娘萬福萬壽、長命百歲‐‐一會兒，孩兒陪您吃長壽面，您多賞我幾條，也讓孩兒沾沾您的福氣。&rdo;太後被他逗笑了，&ldo;一條就是一碗，你要吃幾碗啊？&rdo;大家說了一會閑話，禦廚房已經送了若幹碗精緻的長壽面來，衆人都吃了一碗，算是沾了太後的福氣。今年的生日，也就算是度過了，皇帝還和太後籌劃，&ldo;明年的整生日，咱們好好辦一辦……&rdo;&ldo;何必如此鋪張呢，五十歲那場，折騰得我都累了。一個生日而已，太勞民傷财也沒意思。&rdo;太後對這種事素來是不熱衷的。&ldo;大家一道吃個飯看個戲，也就差不多啦。&rdo;皇帝笑道，&ldo;娘還是老樣子，說得好呢，是不喜鋪張，說得不好呢，根本就是怕麻煩。&rdo;大家說笑了一番，皇帝見太後露出疲态，便率先起身告退，衆人陸續也都退了，皇後還有事要回太後處斷，便多留了一步‐‐卻也不是大事，隻是今年恰逢放人的年份，有些細節要請問太後而已，因太後疲憊，她長話短說，也是快快地就結束了話題，饒是如此，太後卻也已經是疲态盡露，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又咳嗽了好幾聲。衆人統共才隻是呆了一個時辰多而已，太後的精力竟然已經如此不濟了，可見歲月真是不饒人了。汪皇後心裡也有些感慨，見天色還早，索性一轉頭就又去了長安宮，近來她對佛道之說很有興趣，和萬仙師辯說佛理，往往一坐就是一整日，也就不覺得時間有多難以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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