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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頁(第1頁)

冊封甯妃,許太妃面上也有光輝,今兒她老人家非但是出席冊封大典,給足了甯妃面子,甚至連禦宴都露了個臉。隻是比七娘子等人早退了半個時辰,此時見面,甚至還沒有換下大禮服。見到七娘子兩妯娌,她和氣地笑了,&ldo;很久沒見到莫氏了!就是善衡,也有四五個月沒看着你的身影。&rdo;之前家裡有喪事,七娘子等人自然不方便進宮請安,兩妯娌對視了一眼,四少夫人就上前抱住許太妃的胳膊撒嬌,&ldo;這一次進宮來,是求姑姑的恩典,給我們家六郎賞一點吉祥物事,讓六郎沾一沾您的福氣!&rdo;&ldo;我可不就是預備下來,等你進宮來讨呢?這東西要是我賞出來,倒不如你自己來讨更有效驗。&rdo;許太妃一臉是笑,似乎對于許家這一向的風風雨雨,是一點都沒有收到風聲。&ldo;去,把那盤東西端出來。你自己挑幾件帶走。還有前兒她們送來的一些西洋首飾,你先挑一支,剩下的幾支帶回去,你自己選一支之外,于平、于安還有韓氏也都有份。&rdo;最後這句話,當然是沖着七娘子說的。四少夫人立刻就一臉開心地跟着宮人們進内殿去挑首飾,将正殿的空間,留給了許太妃和七娘子。許太妃立刻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低頭沉吟起來,過了半晌,她才淡淡地問,&ldo;聽說張氏自盡之前,留有一封信給你?&rdo;七娘子一聽這話,便知道許太妃對五房的倒台,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她不敢怠慢,一邊從懷中取出了五少夫人的絕筆信送到許太妃手上,一邊輕聲道,&ldo;姑姑這是……&rdo;&ldo;你二姐這幾次進宮,也會進慈壽宮坐坐。&rdo;許太妃面上看不出喜怒,打發了七娘子一句,便迫不及待地展開信紙,凝神讀起了五少夫人的絕筆信。二娘子倒是未曾說過她曾經到慈壽宮來拜訪。七娘子心頭頓時一暖:二娘子做事就是這樣,不但到位,而且從不居功。像許太妃這樣在後宮中打滾的女人,不會不明白二娘子的來訪代表什麼意思,更不會不明白整個楊家在這件事上的态度,代表了什麼意思。盡管大太太的為人頗多可議之處,但二娘子和六娘子總是能讓七娘子感覺得到,出身楊家,其實也并不是太不幸的一件事。七娘子也就安下心來,靜靜地凝視着許太妃,等着她必然的下文。這封信當然也是五少夫人的親筆信,信裡提到的很多事,許太妃可能連影子都不知道,想必一會兒,還有很多事要向太妃解釋。更别說那裡頭對太夫人尖銳的诽謗,想必是一定會觸到許太妃的逆鱗的。許太妃反反複複地看了幾遍五少夫人的信,她的反應,卻出乎七娘子意料之外。她閉上眼,滿是疲憊地歎了一口氣,又将信紙推到了一邊,過了很久,才低聲問七娘子,&ldo;大哥沒有過分生氣吧?娘的日子,現在還好過嗎?&rdo;七娘子不禁一怔。她尋思片刻,便決定如實相告,&ldo;自從事情出來,祖母已經稱病很久了。我們去看她,老人家也都不讓我們進去,有一點自閉于樂山居内的意思。這次進宮前倒是見了一面,小七問祖母有什麼話要帶給您的,祖母說,她很好,希望您也多保重。&rdo;許太妃又低首沉吟了半日,才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她似乎是沒有一點掙紮,就接受了太夫人的所作所為,&ldo;好,這件事能落得個這樣的結果,也不算太差了。&rdo;如果許太妃不需要任何人的說服,已經接受了&lso;太夫人私底下變賣嫁妝,支持五少夫人吞沒官中錢财,在外私自置辦家産。默許甚至慫恿五少夫人給五娘子下藥&rso;這件事,那麼平國公對太夫人的處理辦法,她當然也說不出什麼。可老人家做的這些事,畢竟沒有一點真憑實據,說到底也就是賬本為憑,而這賬本許太妃甚至都還沒有看過,按照七娘子的想法,她至少是要費一番唇舌,來使得許太妃相信,許家并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了太夫人。沒想到許太妃的态度居然這樣耐人尋味……七娘子一下就覺得很不對勁。她小心翼翼地問許太妃,&ldo;是不是二姐對您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rdo;許太妃倒是被她的說法給吓了一跳。&ldo;什麼?&rdo;她吃驚地擡高了聲調,旋即失笑,&ldo;傻孩子,沒有的事!&rdo;她對七娘子的态度,倒是多了幾分親熱,又拍了拍她的手背,才感慨着道,&ldo;姑姑今年四十多歲的人了,很多事,要比你們小輩看得更清楚。&rdo;許太妃臉上,頓時又現出了絲絲縷縷的無奈與感傷,她字斟句酌,緩緩地道,&ldo;對你祖母的了解,也要比你們小輩更深……&rdo;七娘子一下全明白了過來。太夫人很可能是已經在私底下向許太妃求助過了,将自己的說法,向許太妃交過了底。但許太妃對自己母親的了解,卻要比太夫人想象中更深得多。又或者她對時勢的判斷,要比太夫人更精準得多,在這件事上,可能是還沒有見到平國公這邊的證據,就已經作出了自己的判斷。連親生女兒都不肯幫她,老人家心若槁木,也是很自然的事。忽然間,她也感到一股無名的感慨,湧上了心頭。299逼人許太妃最終也沒有過問五少夫人之死的細節,而是和七娘子談起了安王的學業。&ldo;這孩子從小就很聰明,現在似乎是開了竅,反而不愛讀書,隻是在雜學上有興趣。這陣子嚷着要跟權仲白學醫,我說你還是正經讀幾本聖賢書,他偏偏還去求他哥哥,說自己讀書也沒有太大的用處,倒不如跟着權仲白學醫,和前朝的哪個藩王一樣,編幾本什麼《救荒本草》、《保生餘錄》,就算是為世間做的功德了。&rdo;七娘子抿唇道,&ldo;那是前朝的周定王,當時被稱為藥師佛下凡,在民間聲望很高。看來安王年紀雖小,但卻很有志向。&rdo;似安王這樣出身的藩王,當然一輩子和權力中心都靠不上邊,如果能夠學醫有成,也不失為是一輩子的事業,免得和别的藩王一樣無所事事,被養成一個廢物。許太妃明着是數落安王,實則不知道有多麼喜歡,聽到七娘子這樣一說,頓時面露笑意,&ldo;自從上回你說要接他出宮,他就不知道有多麼惦念,今天是上學去了,等到回來要是知道你來過,隻怕又要念叨着這件事了。&rdo;七娘子忙道,&ldo;這一向家裡事情也多,過幾天一準叫升鸾進來接安王出去。&rdo;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ldo;其實也是事情多就給忘了,不然,正好把安王帶到潭柘寺裡玩。&rdo;兩人又說了幾句瑣事,許太妃就像是根本不知道許家的風風雨雨一樣,隻是和七娘子說着安王的起居,&ldo;别看孩子年紀小,很懂得心疼人,前幾天我犯了咳嗽,他巴巴地找了好些潤肺的方子給我看,說,&lso;母妃你挑一個方子吃,都是極好吃的,一點不苦,您看,冰糖炖雪梨,這聽起來就多滋潤&rso;……&rdo;正說着,四少夫人從内殿出來,手裡捧了一個盤子,她笑盈盈地将手中的水晶珠花送給七娘子看,&ldo;我挑了一朵,看着和薔薇有些像,聽姑姑身邊人說,這個登冊寫的是西域烏金玫瑰,看着倒是挺新鮮的。&rdo;七娘子一邊折起信紙收進懷裡,一邊笑道,&ldo;哦,看着倒是和中原的手藝大不相同。&rdo;她也挑了一朵,又将餘下的三朵收起,&ldo;回去給大嫂和兩個妹妹送去。&rdo;許太妃笑道,&ldo;其實都是不值錢的,就是手工新鮮,你們戴着玩吧。皇後看了樣子新巧,已經着人安排工匠們去學了,改明兒等玉的雕琢出來了,再賞給你們。&rdo;四少夫人眉開眼笑,&ldo;每次進宮,都偏了姑姑的好東西。&rdo;三個人又閑話了一番家常,七娘子就笑着拉四少夫人起身向許太妃告辭,&ldo;還要到景仁宮走一走,和甯妃說說話‐‐&rdo;許太妃會意地笑了,&ldo;今天景仁宮裡一定很熱鬧,你見了甯妃,替我帶句話,就說今天要是忙,就别過來請安了,免得過于勞累,才出月子,又坐下病來。&rdo;隻看許太妃肯這樣給六娘子撐場面,就可知道兩人關系融洽,七娘子點了點頭,見四少夫人面上有了一絲猶豫,忙又道,&ldo;四嫂,你也要學着和宮裡的貴人們應酬起來,怎麼說也混個臉熟……将來四哥升官後,你進宮的次數隻怕是要更多的。&rdo;四少夫人想了想,也就笑道,&ldo;那我又要偏六弟妹了!&rdo;兩個人向許太妃行過禮,許太妃又從身邊解下了一個明黃小荷包遞給四少夫人,笑道,&ldo;這是我月初在佛前給六郎求的長命符,回去給孩子掖在枕頭底下,就算是我這個姑奶奶沒有白疼他了。&rdo;四少夫人眼前一亮,再三謝過許太妃,這才親熱地挽起了七娘子的胳膊,一邊和她咬着耳朵,一邊出了屋子,&ldo;姑姑怎麼說?沒有沖你發火吧?我在屋裡一邊挑東西一邊擔驚受怕,就怕場面不可收拾,到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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