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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教授點了點頭，&ldo;我雖沒見過桂李氏幾次，但她是閩越王郡主，她們家有錢啊‐‐哈，雖說舍不得出嫁妝，但家教多少還是有點的。&rdo;&ldo;嗯，再說她八月裡出過一次意外，被慈幼局的孩子欺負，頭按在池子裡差點就溺死了。&rdo;楊老師想起來都還是有點生氣，&ldo;人經過變故以後，往往都會有點變化。我看那，她是那次以後，開了竅了。原來縱有十分的天賦，也是想要藏拙，渾渾噩噩和光同塵，總比木秀于林的好。慈幼局的風氣您也明白的，她若是一路高分，隻怕早被人欺負得不成了。&rdo;澄清了李含光和李局管的關系以後，秦教授對含光的興趣就更多地集中在她本人那非凡的書法天賦身上了，他點了點頭，&ldo;如此好苗子，卻硬生生耽擱到了這麼大，是有些可惜了。那筆字我看了，以她年紀，确實難得。可惜‐‐太柔媚了，沒學到書聖的蒼勁，沒個有水平的老師教就是成問題。&rdo;一邊說，一邊就掃了楊老師幾眼，楊老師為自己喊冤道，&ldo;先生，我也不是不想教，可我書學顔體，沒學過王啊！&rdo;&ldo;就你那點草料，還來糊弄我？&rdo;秦教授哼了幾聲，已經是見獵心喜了起來。&ldo;等扶風縣的事完了再說吧，若是這孩子行事好，我給帶回北京去好好調教調教，靜心寫幾年字，也許就又是大家了，總強似和你拉幫結夥，在這裡欺負一幫子小學生。&rdo;楊老師神色先是一喜，又是一暗，&ldo;雖說她和桂太太沒什麼淵源，但畢竟是慈幼局的人……如今出了名，隻怕桂太太是不願放人的。我帶她來見您，就是想讨您一句話，讓她直接進桂樹中學讀書。等她考大學的時候，再幫着往北京辦。&rdo;秦教授沒想到這一茬，被楊老師一提醒，也是為難了起來：雖說要個人不難，他就是不願和桂李氏多加接觸，更别說有什麼人情往來了。桂李氏接手慈幼局沒幾年，才出成績，自己就來挖牆頭了，這人情雖不大，卻也不是物件能抵掉的小事。&ldo;再說。&rdo;楊老師見秦教授動搖了，這才如實道，&ldo;這書法，都是殷實人家才能浸淫進去的。我看含光的樣子，還是打算以讀書為主，不願耽誤了自己的學習。&rdo;現在這年頭，靠寫書法混飯吃的人已經是越來越少，收入也越來越低了。其實就是在從前，好書法也不過是功名利祿的敲門磚而已，再加上含光又是女兒家，混出頭可能性更小。就算秦教授和楊老師都不缺錢，但幫人一時也沒有幫人一世的道理，再說，李含光也未必會接受他們的幫助。讀書考大學，選個更容易謀生的專業，才是正常的選擇。秦教授臉色數變，到底還是歎了口氣，&ldo;可惜了。如果她沒有高人指點，一切純發自天然，如此天賦，是可以傳衣缽的。&rdo;老人家一輩子着作等身，在多個領域都是權威，桃李滿天下，但卻始終缺少一個可以全方位繼承老人學問的真傳弟子。此事一直是老人心中的憾事，楊老師不敢提起，隻是揪着前一句道，&ldo;現在天下寫王體的，高人寥寥無幾，西安府是一個也沒有。就是要尋高人，又到哪裡尋去？您老年紀大了，越發多慮。和我夾纏了這麼久，卻不想想這個道理。&rdo;&ldo;沒大沒小！&rdo;秦教授面色一變，舉起手就敲了楊老師腦門一下，&ldo;你這孩子會不會說人話呢。&rdo;見楊老師隻是傻笑，秦教授歎了口氣，也把手給放下了：弟子的心事，老人如何不清楚？&ldo;明天你把那孩子帶到扶風去吧。&rdo;他說，&ldo;我有時間就指點一下。至于桂樹中學那邊，還是先讓她考，考不上再說。我看桂李氏心裡多半也是打着這個主意的，不要攔着人家的路。&rdo;楊老師本意是讓含光不必死讀書，空點時間出來多練習書法，但老師如此決定，他也不好反駁。好在含光能跟在秦教授身邊，一樣是大有裨益的，聞言便點頭稱是。&ldo;以她的成績，考大概也是考得上的。&rdo;&ldo;哦……還有。&rdo;秦教授閉目想了一下，又吩咐道，&ldo;精誠金石是敲門磚，也确實是正統，這不必多說了。上了初中以後，還是專心讀書練字，沉澱、醞釀一下，除了精誠金石以外，其餘大小競賽不必出去參加了。她若缺錢，你尋個名目接濟一番，我們的弟子，不摻和那些人辦的狗屁賽事裡。&rdo;剛才還疑心重重，把含光的來曆想得神乎其神的，現在倒是已經把她當自己人看待了。老人家老了老了，就是護短。楊老師不禁竊笑了一下，才道，&ldo;是，不會讓她和那些人摻和的。不過說白了，以她的出身，那些人也未必看得上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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