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也喜歡他們,便虛扶一下:“莫多禮,哎呀,這可怎麼好呢。”看看古代少年們巴巴的看着自己,顧昭将手裡的小兔子,小狗給了身後的細仔,從袖子裡掏呀掏,掏出兩個荷包,這荷包裡是他打南方帶來的椰子糖,現如今顧昭不送玉了,輩分太高,誰見他都低一輩兒,顧昭見人就得派放見面禮,他越想越委屈,竟一份兒也收不回來,因此,他不送玉了,改送稀罕的南地糖豆兒,反正别人也不敢說他,他自己也不覺得丢人。“吃糖!”顧昭将荷包一人手裡給他們發了一個。後柏與夏侯昱接了荷包,很認真的道了謝,禮數半點不缺,隻是聽到吃糖,便開了袋子,看到一袋子的糖豆,不由啼笑皆非,這小叔叔真有趣,看上去臉色倒是真的一股子水嫩,可是說話老氣橫秋。簡單的寒暄數句,四位京城惡少便上了街,三家小厮混在一起,便狐假虎威起來,不時的有撥拉行人,拽遊攤這樣的行為出現,那簡直比後世的城管還跋扈。奇怪的是,也沒人讨厭他們,西坊的人對他們三熟悉的很,人們自然的讓着,沒人埋怨,這就是社會階級,貴族的權利。街邊偶有潑皮看到他們,也是大聲打招呼,齊齊的站在路邊拜見,顧四他們也是微笑着點頭,有的理都不理,完全不覺得行為過分。陪着興緻滿滿的顧昭逛了一會,他們進得一個酒樓,要了雅間,點了春藕餅子,纏梨肉,三脆羹,魚片,潤雞,四時果四色,臘雞臘鴨,滿滿擺了一桌子,請了顧昭上座,便很有禮貌的在下面作陪。顧昭并不謝座,沒辦法,輩兒大,他該坐在上座。幾人客氣一番,取了食器,剛吃了沒兩口,一邊屋子卻有人在大聲說話,聽聲音,能有十幾個人聚在一處,此刻大概酒足飯飽,正在高聲說話消食。“又是那群書生,好好的飯意給咱兄弟們砸了!”夏侯昱很是郁悶的歎息。“老爺子,不許咱跟這幫子書生糾葛,你當沒聽到吧!”後柏勸阻道。勸完依舊不放心,回頭又囑咐顧茂昌道:“自跟了小叔叔出來,今日不許闖禍,上次因你打這些書生,我回家挨了二十闆子,還跪了一夜的家廟,前半月才放出來得了自由,今朝再不可害我,便是這些酸棒子,吐出醋缸來,你也忍了。”“還用你說,小叔叔少塊油皮,阿父非活剮了我不可。”顧茂昌歎息了下,忍了脾氣,不再說話,隻是默吃強忍,那邊的議論聲,卻一陣陣的不遮掩的傳入耳朵。“民不樂多逃亡,聖上卻依舊寵那幫子武夫,如今戰事已去,他們該收斂才是。”有書生毫不客氣的指責,聲音又大又響,氣的顧茂昌渾身發抖,再也無法吃下去了。顧昭吧嗒下嘴巴,夾了個蠟雞屁股給侄兒:“吃這塊,最好吃,肉厚。”後柏偷偷笑,低頭飲湯,卻不想,有人在一邊的屋子竟擲杯大罵:“兵能撥亂,雖于國家有用,可若不好好管束,必成大患。如今京郊兵營已成弊端,多有不服管教的兵痞,入鄉擾民。今,天已太平,這些莽夫當歸權于上,好好解甲歸田才是。諸位可聽說,今日朝堂之上,先有右路軍李莽夫叫罵,後有那平洲郡公顧岩,竟祭出袖子裡的一疊白餅對着曹大人就去了!可憐曹大人,一代名儒,門下學子上千,如今竟被這莽夫這般欺辱,着實!可惡!可惱!”顧昭也有些生氣了,雖他在此,顧茂昌自然不敢亂罵亂打,平日子,他早就揮拳去了,便如此,這娃兒已氣的渾身發抖。其實,書生們說的确實沒錯的,先帝反前朝開始,大梁整四十年一直在戰亂,如今也該到了溫養,潤民的時候。以前,因為用兵,堂上武将多有寵臣,現如今,卻是真的到了他們解甲歸田的時候了,裁軍這事兒,該做,但是,被這些書生如此這般的随意羞辱,點評,将武将的功績一竿子打翻,可見今上的态度,是默認這樣的風氣盛行,别說顧茂昌,顧昭也是不愛聽的。他姓顧,他是老顧家的嬌兒,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就姓顧!他家老頭就是武将,他是吃着武将拿血換來的糧食長大的,老頭兄弟八個,隻有老頭是死在炕上的,其他都死在戰場上,他奶爹畢成也上過戰場,以前,也經常将這些顧家将的故事說與他,這是武将家的家庭教育,為國家而死,為百姓而死,為自己的君王而死。現如今,不打戰了,君王先翻了臉,如今,百姓也開始翻臉了,從平洲一路來的時候,對于這樣的輿論,顧昭不知道聽了多少,那一路,他看到過無數次,老哥哥對着月亮長籲短歎,第二天,又是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人心都是肉長的,老哥哥對自己好,顧昭怎麼能不心疼,最最重要的是,他是顧家子。顧昭有現代人的思維,武夫也好,文士也好,每一種職業,都有自己應該有的位置,對于權力,其實最基本的诠釋,就是此人是不是掌握着強大的兵權,搞不懂這些文人腦袋裡怎麼想的?聽得一會,再也沒辦法聽下去了,顧昭丢開食器,對三個晚輩笑笑道:“不吃了,咱走吧。”第七回聽到長輩吩咐,顧茂昌他們早就按耐不住,忙都站起,準備一起離開,卻不想,身邊那屋子,卻又有人開口,聲音裡帶着濃濃的譏諷與尖酸道:“哼……曹大人一介文人領袖,當世大儒,怎能與武夫計較?武夫在朝動手打人,也不是第一次了,曹大人不會放在心上的。”此君話音落了,身邊屋子沒人哄堂大笑,卻傳出嗤嗤的憋笑聲,想來也是,三省六部,大多的都是靠筆杆子出身的文人,顧公爺那三闆斧,不過就是,老子,犢子,蛋子的,卻真真是吵不過玩文字的,惱羞成怒動手打人,怕是被逼急了吧。顧茂昌大怒,就要摔東西準備過去打,顧昭一把托住他要摔了的酒杯,擡手拍打了顧茂昌額頭一巴掌,他是長輩,打也就打了,隻是顧茂昌甚少挨打,驚了一下,倒是把一股子心頭火按了下去。後柏與夏侯昱好不尴尬,貌似他們的老子在這場争吵中,并沒有仗義執言出頭為友的鏡頭。說起來,這也是他們的一貫态度,作為文人,他們也不好跟全朝堂的文人作對,私下裡,關系雖都不錯,卻也不敢直了嗓子喊出,咱是武人一派,這樣的魯莽話來。今日這事兒,大約還是圍觀的态度,或拉架勸和,或和稀泥老樣子罷了。那邊書生又折騰了一會,便一起齊齊出了份子,結賬而去。顧昭站起來,打開窗戶看着下面那一群布衣書生,相互禮數繁瑣的告别,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有個戴烏頭巾的書生,站在台階上笑眯眯的送朋友,聽他的聲音,正那個說話尖酸,卻一針見血之人。看身姿這人也不過二十出頭,從頭頂看不到長相,不過看他的做派,倒是拿腔拿調的虛僞至極。說到這裡,卻也是顧昭帶了有色眼鏡看人了。那群書生,都稱呼這個烏頭巾為魏兄,對他十分尊敬,甚至是略顯巴結之态,俨然以他為首。這書生穿的倒是樸素,與友人一般的布衣布褲,隻是走路之間,袍下卻露着一雙緞面做工考究的上等履鞋。送完摯友,那烏頭巾也上了一輛騾子拉的綢布棚車子去了。顧昭這才回頭,看着在那裡猶自生氣,嘟嘴嘟臉的顧茂昌笑笑搖頭:“小四去吵什麼?去那邊跳着腳争論大兄實在沒拿餅子砸人?”後柏他們驚愕,接着失笑,心裡覺得這個小叔叔說話倒是十分有趣。顧昭沒有再多說,隻是帶頭下了樓,這是上京,雖新朝沒治世多少年,可是,上京百姓身上的範兒,卻出來了,說皇家飯,論大臣政。真過去吵起來,才是最沒意思的事情,看老四這個派頭,怕是沒給人家京兆尹少找麻煩。一行人會了帳,顧昭是長輩,自然是他出錢,顧茂昌正在生氣,已經忘記了他出來時,母親給了三十貫這檔子事情。穿過鬧市,騾車緩行,到了一個名曰:蓮湖南岸的地界。下得車來,自有小厮下去,在湖邊一處岩石小碼頭,取了一根杆子,杆子上有鐵鈎,兩個小厮将鐵鈎勾住一個裝點得五顔六色的七寶花船到岸邊,船上有老奴取了踏闆放置在船頭,顧茂昌向後退了一下,讓顧昭先上,他還伸出手扶了一下。那老奴有些好奇,因為以前,第一個上船的總是這位小爺,便不由得多看了顧昭兩眼。顧茂昌正在氣頭,便狠狠的瞪了這老奴一眼,吓得這老奴手腳都顫抖了,可見這家夥平時有多張揚霸道。上得花舫,顧昭舉目四下打量,這時候日頭依舊照着,那些隐私的買賣,有些蔫蔫的靠着岸,并不如夜晚那般理直氣壯。這湖泊不大,湖邊皆是妓館花樓,湖内有三二十艘花舫,有七寶,十色樣,雙魚兒,金雀兒的款式,都是五顔六色,豔麗無比的光彩。不過此刻是白日,太陽坦蕩,照的花舫的絹花顔色有些發舊,也許,到了夜晚,華燈挑起,這裡燈火通明之後,便會新鮮了吧。顧茂昌看顧昭看的呆滞,不由得心情好了一些,便在一邊炫耀道:“七叔,咱這一艘是這湖上最大的一艘,這裡的媽媽與我相熟,小叔叔喜歡什麼調調,便說來,俱都全,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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