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槐子挺高興的,便拉了騾子的缰繩過去與車家商議,又過得一會,車隊繼續緩行,隻是車子後又跟了四五輛平頂兒青油棚車,十多輛載滿貨物的北方打車,外加二十多位轎夫。許是很少有貴族願意帶他們一起上路的,這些人便也不敢像以往那般喧嘩,隻是悄悄的保持距離的跟着。車行半日,上京的管道兒便到頭了,這車子便要了命的翻騰起來,好在顧岩,那可是海上男兒,十多級的風都見過,所以這般小意思的翻騰對他來說就是嬰孩兒的搖車,還蠻舒服的。倒是後車上的定九先生,據說是吐了,原本顧昭想叫他進來問問皇室的事情,如今也隻好放下想法,過幾日他熟悉了路況再問他不遲。喚了細仔,顧昭給了他一瓶清新定神丹交給定九先生送去後,顧昭從車後面取出一本遊記來讀,身邊的景色俱都是那股子鄉野景色,看了幾十裡他便厭倦了,隻是偶爾有驿站的驿騎快馬過的時候,會大聲的喊幾嗓子逗趣兒後交錯而過。又是半響,車過京外第一個驿站,因此地離上京過近便隻是一個六等的驿站,顧槐子讓頭車停了,小心的問車裡:“七爺可要下去松散?”他見顧昭一路也沒下去撒尿什麼的,也不見有虎子遞送出來,便小心的上來伺候。顧昭放下書卷,坐在轅車邊上的新仔撩起車簾,擺了凳子扶他下去,又一起到了驿站後面還幹淨的茅廁裡方便了一下後,顧昭才站在驿站口看自己的車隊。“那些人是誰?”顧昭指指腳夫後面那群七零八碎的十來輛敞車問顧槐子。顧槐子笑着說:“并不知,他們怕是不想出錢,又怕不安全,就遠遠的跟着的庶民吧,這一路都會有的,七爺不用看他們,那幫子人粗胚,小心污了眼。”顧昭笑笑,倒是不在意,以前他去南方,路上可沒這麼精緻的人文社會生活給他看,不過雖然好奇,他卻也沒有叫上來詢問的欲望,早就習慣了,問得多,錯的多,倒是又不合時宜了。天色過午,驿站的驿丁備了飯,顧昭還不餓,便回了車子,顧槐子他們卻一起去了,好好的用了一頓,出門在外,肚子是最最委屈不得的,他們不比顧昭,那車隊後面專有有個有炭爐的篷車能給他随時做一些入口的熱乎食物,熱水什麼的,還有個手藝很不錯的小奴,在那裡随時等着伺候。至于那些随車的,便隻有坐在車邊随時用些幹糧了事。用罷飯,車隊繼續前行,這一路六等,五等的驿站路過好幾個,想随隊的人馬也有不少,可是顧槐子卻再也不敢帶了。轉眼一天便過去,上京在身後越來越遠,顧昭那顆有些湧動的心,終于認命的平複下來,随路而安。天色擦黑,車隊終于停到一家二等驿站門口,這家驿站規模挺大,還是前朝蓋的,門口有綠色植物,門臉裝飾的也漂亮,臉前還有台階,此處便不能稱為站,叫館了,這驿館負責的小吏見這一票人馬來的排場,便齊齊的出來,問了下名頭,不由的吐吐舌頭,顧郡公府的爺爺,可真真是貴客了。于是,這小吏便大聲招呼了驿丁,牽馬的,牽騾子的,招呼的,這小吏都五十多歲了,弓着腰,親自帶着顧昭去了上了邊上的東廳,東廳後自有獨門的小院子,這裡面小廚房,浴室皆都方便。顧昭四下看了下,也滿意,便叫細仔給了這小吏一貫錢,又賞了他一些好茶葉,東西倒是不多,主要是個面子問題。那随車的人們,卻進不得這裡,隻是在驿館邊上的私人逆旅住下,有舍不得館費的,就住在離這裡不遠處的短亭露着睡,此刻已經是四月春,蓋舒服了也不怕冷。顧昭洗了個澡,吃了一頓地方特色的飯食,懶得随意走動,便披了頭發,靠在新仔給他鋪好的,家裡帶來的鋪蓋上閉着眼睛聽那床邊隐約帶傳來的音樂聲,這驿館住着的都是官員,并不敢在此嫖妓,卻依舊叫了常駐在這裡的唱妓演奏。顧公府名頭很大,剛才也有十幾張的帖子送來拜見,但是,顧昭推說走了一天,身體疲憊,便叫顧槐子打發了。懶洋洋的躺得一會,顧槐子輕輕敲門進來。顧昭睜了眼睛看他:“還不去睡?”顧槐子笑嘻嘻的回話:“七爺,這次跟咱們車隊的,有個從淮山那邊來的木行的行首,姓吳,那老家夥,那張巧嘴,那是能說會道的,我看着着實有趣兒,七爺在屋裡悶得慌,不若喚他來,跟您說說閑話解悶兒?”顧昭想了下道:“淮山本地人嗎?”“是,小的問了,就是淮山縣的木器行首,這次進京卻是送一副官員早定做的淮山木嫁妝來的。這不是回去也不落空嗎,他又買了十車布回來,正趕上密王殘餘作亂,就不敢上路。”“成了,也不知道給了你什麼好處,去叫了來吧。”顧昭嗤笑。待顧槐子出去,細仔擠眉弄眼的進來悄悄說:“七爺,您不知,那位吳行首在京裡買了個娘們,那顔色好的不成,顧槐子看的口水流一地。”顧昭失笑,坐起來由着細仔幫他把頭發梳順了,用絲帶紮起來,這古人為了保持發型,天都不梳頭,一個月的也有之。顧昭受不得這個,每天都要洗。剛紮好頭發,門外有人敲擊,細仔過去打開門,便見那門外有彎腰弓着一人,頭發花白,身着短布衣,腳上穿着一雙常出門的氣死牛快鞋,雙手托着一個木盤,盤内放着一盤子水靈靈還沾着水珠兒的枇杷果子。“可是吳行首?”顧昭聲音溫和的招呼:“進來吧。”這人不敢擡頭,托舉着盤子進屋,将盤子放在一邊後,趴在地上又磕,顧昭實在受不了,擺手:“成了,這是在外面,我也不是那種講究的,你就起來吧。”吳行首戰戰兢兢的爬起來,依舊低頭道:“小人低賤,怕污了貴人的眼,可是,貴人慈悲,願意帶着我們這幫子跑腿讨食兒的上路,本不該來,也不配來見,可小人想着,就是拼着挨兩闆子,也要來磕一個,道個謝,這不,小人就來了。”顧昭輕笑:“得了,果然是走南闖北的,嘴巴伶俐的很,擡起頭吧,細仔去給吳行首端個墩兒坐。”吳行首聽了,這才敢擡頭,這一擡頭,顧昭方知,這人最少有六十上下的歲數,臉上有肉,略胖卻不是印象裡商人肚滿腸肥的形态。吳行首見了顧昭,見他年齡不大,身邊穿戴無一不精,皆是他以往未曾見到的,這摸樣更是玉人一般,也不知道怎麼養的,許是吃的米都要拿那玉凹子舂了,再細細的用玉磨推了才能入口,方可養成這般精緻吧?他愛的不成,老臉竟羞了一面紅。第四十六回細仔将吳行首的枇杷洗了,細細的挖了核子,撥了皮兒,切了這才端到顧昭面前,顧昭咬了一塊,唔了一聲道:“好甜,味兒挺好的。”吳行首一喜:“七爺喜歡,我那裡還有半車,都是等随隊的時候,跟入京的果商買的,具是剛下樹的新鮮果子,本想帶回老家,取個新鮮,小人一會叫他們都送來。”顧昭失笑:“好好的,我吃你半車果子做什麼?不必了。”吳行首連連搖頭:“七爺您是貴人,也是我上輩子祖墳子不知道怎麼了,立對了位置,冒了青煙兒,貴人才吃我獻的一口果子。您可千萬給小人一點臉面,我回去了,這次也好跟他們吹吹,那上京的貴人,也吃了我獻的果子。”顧昭笑笑,心裡卻不喜歡這樣交流,他别扭,于是便岔開話題問他:“吳行首,走南闖北的,定然見過萬千的行當,我平日都關在家裡,也不得出去……”正說着,門外卻又人急步上了台階,敲敲門,細仔将門打開,卻是顧昭在京裡的南貨行的二掌櫃。他一進門,擦擦汗,看下吳行首,顧昭笑笑說:“說吧,怎麼這麼急,可是出了什麼事兒。”二掌櫃從懷裡取了竹筒,揭開蓋子,取出一張空白信箋紙,紙上蓋了海神号的戳子道:“今兒上午,有一老者拿着這信來,取十萬貫。”顧昭眼神閃了一下,問:“可給了?”二掌櫃搖頭:“還少幾萬貫,要到莊子那邊調,博先生叫他明日來取,那人行迹十分……”“我知道了,你回去對博先生說,來人再來,便與他說,若不夠,再多幾萬貫也使得。”顧昭插嘴,顯然不想他多說。二掌櫃點頭,接了遞過來的信箋,又原樣踹了進懷裡,施禮之後,想立刻趕回去。顧昭叫住他:“你且等等,我寫一封信,你帶回去給來人,他知道轉交給誰。”說罷,細仔立刻在一邊磨了墨,顧昭提筆寫道:阿潤:别京一日,不知你身體可好了,自今晨早上别京,已始彌日思侬,自你我相識,總别遠會稀……顧昭寫到這裡,卻覺得實在寫不來古文的行文方式,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叨叨,于是思想了一下,又落筆道:這一日,一直在懊惱,隻悔那日少寫了幾卷,恨自己隻有兩手,若有七八隻手便好了,可是我若長了七八隻手,怕是你也不要我了,不但不要,可能還會招來你前寺的啞巴和尚鎮壓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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