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蝗災,平洲也被波及了,不但蝗災,還有瘟病,那人死的埋都來不及埋,老夫先祖,有個姑姥姥,一家子百多口就是那時候死絕的。一場災難,各地便有了流民聚集起來反了前朝,後咱先帝不忍看轄内百姓困苦,就聯合了平坦沈家的先祖一起起兵舉事。”說到這裡,定九先生壓低聲音迅速來了一句:“就是密王的父親。”顧昭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先帝爺當時起兵的時候,還未成親,後來差不多成事的時候,蘇嶽的武氏願意将嫡女嫁給先帝,也就是現如今的武太後,武家舉家賣産助先帝大統。先帝後又有,燕,莼,夏,安,四位貴妃,這四位先貴妃分出自延德王氏,南陽張氏,孟冶齊氏,隻有安妃,是景郡人,早年有故事叫梧桐記,說的就是安妃救先帝的故事。”“這麼說,先帝也沒幾個妃子,比史書裡的那些都強多了。”顧昭插嘴。定九先生撫須呵呵笑:“那位皇帝不是三宮六院,先帝倒是真不多,要算起來,也有二十幾,所出子女,出太後嫡出的三位,庶出的王爺就有七位,公主也有五個。”顧昭點點頭,想了下:“如今,上京依舊有實權的皇室王爺有幾位?公主有幾位?”定九先生想了下:“若說,有實權的,先帝子女活下來的也不多,像越王如今就管着宗室。越王是今上的哥哥,是先帝早先跟府裡的袁氏所出,袁氏早死,後封嫔。四妃所出的勉王,涼王,英王,昌王,濟王,卻不在京,皆在各自封地呢,剩下的這位奕王便是最有權利的了,不過,奕王體弱常年在外修養,已經三年沒有在上京出現了,奕王名淳潤,太後所出……”一隻手,毫無征兆的從邊上伸出來,一把抓起帛布,定九先生吓了一跳。顧昭在宗室表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終于找到那一行字。奕王,趙淳潤!第四十七回顧昭的心裡很苦,若黃連入口一般。他想罵自己,卻不知道罵什麼好,自己這個叫色迷心竅吧?遇到中意的,便使了本性,眼睛,嘴巴,還有心都被漿糊糊住了,原本想保護家裡百年安定,卻一不小心的卷入了皇家内部鬥争。整整三天,顧昭一言不發,魂魄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整個車隊都因為他的低迷而悄然前行,誰也不敢弄出大的動靜來。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就這麼傻,顧昭很想寫一封信去質問,卻不知道該如何提筆,便是寫了,這一路多不安全,萬一信箋遺失一家大小,滅門的慘禍轉眼便會來臨。怪誰呢?怪自己沒把皇權放在眼裡,沒有半點顔色,那碧落山法元寺本是皇廟,那惠易大師本是先帝替身,這些他都知道啊,怎麼就會全然不在意呢?是小看了古人,那也不盡然,薛鶴不是也住在廟裡跟他待遇差不多嗎?這叫色迷心竅吧?若不是自己色迷心竅,怎麼能捂了眼,堵了耳滿心思的都是那個人。如今想想,顧家掌兵十萬,兄長武人皆是封疆大吏,手中皆有軍權,現在想來,是不是,這是一場針對自己的陰謀?不對不對,自己算什麼,沒有了父母,被家族丢在平洲老宅的一個鄉男,手中沒有半分的權利,能有什麼值得觊觎的,阿潤就是觊觎,最少也要找茂德這般的檔次才夠分量吧。好!便是阿潤沒有害他之心,可如今這十幾萬貫一出去,他就再也洗不清了,如今……顧家也洗不清了!顧昭左右開弓給了自己十幾個大耳光,打完,又喝了兩三壺酒,在車裡醉了一天多,第二天起來,屁事不疼,頭疼欲裂,該想的還是需要想,該斟酌的還是要斟酌,該面對的,怎麼也回避不了。思來想去,他還是提筆寫了一封信,信裡的字迹很簡單“阿潤乃趙淳潤”。一封信就是這麼六個字。他想責怪,想憤怒,可是眼裡滿是堆積成山的經卷,滿是那傷痕累累的後背,還有後山的山澗與對面怒放的梅林。信箋被人從驿站尋了快馬,連夜送回上京南貨鋪子,這信箋一走,便是漫長的十天等待期,顧昭沒有叫車隊停下,隻是叫他們放慢速度,慢慢走便可。十天,顧昭想了很多事兒,大多是想自己跟阿潤這段感情,為什麼自己便會糊裡糊塗的掉進坑裡,還是自己死皮賴臉,哭着喊着想掉進去,為什麼呢,大概就是因為,上輩子,活了五十多,也壓抑着自己,憋着自己,始終沒敢告訴任何人自己喜歡男人這個秘密吧。秘密憋久了,就畸形了,來了這世,金錢有了,金手指有了,權利有了,靠山有了,便忘了形,隻管自己舒暢,這就是無法無天起來,這是報應吧?一見阿潤,那股子幾十年被壓抑的情感便被宣洩出來,猶如滔滔江水,卷着他這個陳年老基,填到了阿潤的坑裡。阿潤為什麼會被鞭打,阿潤為什麼住在身後有深淵的寺廟,阿潤為什麼說那人瘋了,阿潤……他騙我,不不不,阿潤從未騙我,因為我也從來沒有問過他從那裡來。阿潤一直對我很好,總是對我笑,他一笑,我就招架不住了……“啪啪!”左右又是兩耳光,顧昭喘着粗氣,靠着車背,眼淚吧嗒,吧嗒的,又是怕,又是恓惶,又是擔心,又是心疼,又是難受,千種情緒卷的他欲仙欲死,猶如坐着海神号,遇到了十級風浪。啊,該怎麼辦呢?顧昭麻木的呆坐着……第十二天,一匹快馬,從上京帶來密信,顧昭打開,信裡依舊也是幾個字。“阿潤隻是阿潤,阿潤心儀阿昭”。顧昭的臉上一片鐵青,心裡暗罵:“放你娘的屁!你說你是阿潤你便是了?皇帝答應嗎?心儀我,那你早告訴我你是誰,你要幹什麼,我幫你就是,反正……反正誰叫我喜歡你呢,你玩這狗屁倒竈的花花腸子做什麼!”虧自己還想把他偷出來,偷出來一起去大海邊,找個小島去做野人,開開心心,面朝大海,種菜養花,神仙一般。哎,别說他了,找個時代,世間男兒,都是金錢如糞土,權利才是珍馐美味,不咬上一口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活過,阿潤是,大哥是,誰都是,除了自己這個半路不小心走錯了的外來戶。正在胡思亂想,那外面忽有琵琶叮咚聲,沒多久竟有一女娘,呢呢喃喃的在那邊唱到:“俏冤家,你情性兒着人可意,你眉來,我眼去,為你費盡了心機,我二人不到手,長籲氣。見了你又腼腆,離了你似癡迷。羞答答無顔也,教我這事兒怎麼處?”顧昭頓時羞憤異常,覺得這是唱自己呢,于是他一把掀開簾子對着顧槐子瞪眼,顧槐子一聲大喝:“修吵鬧!閉嘴!”顧昭擺手:“是誰?”顧槐子在馬上彎腰道:“是那吳行首買的嬌娘,今日也不知道發的什麼癫瘋,在後面唱豔曲兒。”顧昭有些讪讪的,半天後方點點頭說:“無事,随她唱。”顧槐子臉上一喜,帶着騾子到後面,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後面唱的更加起勁兒了。“風月中那在乎年紀少,老成人曆練過,手段兒高,不弄輕浮态,那眼裡火的相交也,縱好殺也不到老……”可不是,那裡是年紀小,如今和尚都會騙人了。“肩膀上現咬着牙齒印,你實說那個咬,我也不嗔,咬的是你肉,疼的是我心。是那一家的冤家也,咬得你這般樣的狠。”他總是會賣乖,害的我那般心疼,舍不得他半點委屈,這是賤的,下次見到,必然不必那般寵着他,要先踹他幾腳,再咬他幾口,問問他,騙我有意思嗎,要是真的心裡有我,怎麼舍得我受這樣的折磨,害的我,吓死了都,天子一怒,遍地浮屍,我顧家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排,算不上遍地,那也能慢慢的擠一平洲巷子。哎呀,算了,算了,大不了,到時候我一個人攬下來,我拿我海外的藏金,富可敵國的财富換我顧家平安,皇帝傻了才不換,再不濟,我甩點現代管理觀念,簽五十年,沒五保一金的雇工合同,賣于皇家便是,像我這般人才,最不濟,南邊萬裡的山河,我白送你趙家,我不相信你們不動心!嗯!就是這樣。再若不成,萬一阿潤敗了,他是絕對不會供出我的,我找南邊的人馬過來,大不了劫獄去,大不了劫法場去,到時候便由不得他了,阿潤若不跟我走呢?無事,一棒子敲昏,偷了他去南邊丢到大船上,到時候四面都是海洋,哼!我看他能翻出花來?想翻出我的手掌心,那是沒門!想到這裡,顧昭思想裡尋到了後路,便安穩了,心裡好受了些,可是他卻沒想到,從頭到尾,他都沒想到阿潤可以成事,或者說,他都沒想到過,阿潤是不是能夠保護我。也許,骨子裡,顧昭的驕傲,不必這個時代任何人少,他可以去幫助任何人,甚至可以随手的改變很多人的命運,不是他聖父,隻是随意自在開心的活法之一而已,至于說,誰能給自己神馬大富貴,他卻是不相信的,罷了,罷了,還是快點找到合适的石頭,搞那個神迹出來,這個天下,趙家誰座都成,反正顧家是神書裡上了名牌的保皇黨,誰來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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