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阿娘常在河邊浣衣,而他在生滿瘿結和疤瘌的老樹上捉知了。悠揚婉轉的小曲乘風飄來,他仰面看着布滿枝桠的天空,便會生出自己也是一棵活了很久的老樹的錯覺來。
那時,時光緩慢而模糊。
阿娘早已離開了戲台,老樹下偶爾會有熟客來聽阿娘唱小曲,唯有一個人隻是小坐片刻便離開,他不苟言笑,但手裡必定提來沉甸甸的包裹。而他躲在樹上偷偷觀望,待男人一離開,就纏着阿娘從那包裹裡摸出幾塊糖餅。
阿娘叫他椋管事。
椋管事是爹的意思麼?他問。
阿娘睨了他一眼,沒收了他手裡的糖。
後來,阿娘化作了淮水上的煙塵,留下一個木匣子和那些入夢前未及聽完的傳奇故事。
不久那個男人又來了,牽着他的手,把他送入一處大宅子。那裡有很多比阿娘還要美豔的女子,她們塗脂抹粉的臉上,都是相似的精緻五官。
有一日,大夫人帶着丫鬟行過花園時,瞥見了正獨自玩耍的他,她彎身捏住他的下巴,眯眼打量,“老爺收藏這張臉的癖好還真是戒不掉了,都說九姨娘已經像了個七分,瞧這娃娃,真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呢,難怪老爺都挪不開眼了呢。”
大夫人口中那張臉的正主,說的是他的阿娘。而親口告訴他的人,就是喬府的老爺,那個一直諱莫如深的爹。
那一晚,喬老爺推開了他的房門,酒氣熏天的嘴裡一遍遍的念着阿娘的名字,跌跌撞撞爬上了床榻,不由分說一把将他按在了床榻間。蠻橫的吻四落,他甚至狠狠的咬上了他的肩膀,任憑他如何哭号求饒,都不見停。
指痕錯落在細嫩的身體上,他目光空洞的盯着頭頂的木梁,那些天然的紋路仿佛一隻隻扭曲的眼睛,幸災樂禍,抑或淡漠無情。
血自唇邊溢出,一口,又一口,直到染紅了身下雪白的錦被。
“他、他媽的,這娘們還留了這一手。”喬老爺終于醒了酒,他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巴掌,和衣倉皇的離開。
再後來,喬老爺便将他送到了西廂,被豢養的也好,被收藏的也罷,從來都不是他這個人,而是這張脫不下的面具,一張酷似阿娘的臉。
這不是夢,可是喬淮如何掙紮也無法醒過來。
隐隐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那時椋叔便是這般來到他的面前,牽起他的手。
一雙略感粗粝的手探上他的臉頰,鼻尖能嗅到一絲好聞的木屑氣息。身前的陰影深了幾許,“你怎麼睡在這裡,外頭風大,回房裡去歇着吧。”
黑暗中的手消失了,喬淮睜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的少年,一把扣住他欲抽離的手,“别走……”
那交疊的影子有一瞬的晃動。
糖早就化了,可看到眼前的人嘴裡就泛了甜,他脫口而出,“我,我還沒吃飯。”
4
再次入眼的是陌生的房間,和莫名熟悉的味道。
喬淮直挺挺的躺在通鋪上,準确的說是被嚴嚴實實的裹在兩床被褥裡動彈不得,身下浸出了一層薄汗。
屋子裡窗明幾淨。連奚背靠着床沿,正垂首擺弄着什麼,脖頸處彎出一條好看的弧線。
“唔……”擡頭便是一陣眩暈。
怎麼回事,怎麼一轉眼人就擱這兒了?
身側的人察覺到了動靜,停下手上的動作,“醒了?”
他湊過來将食指探在人中上,“嗯,還好,還有氣。”
“小爺我真要不行了,定記得知會你一聲。”喬淮閉着眼,咬牙切齒道。原本清潤似水的少年音變得喑啞,喉結動了動,口中滿是腥澀的鐵鏽味。
連奚沒有搭腔。
他眸色暗沉,單手撐在他耳邊,另一隻手替他理了理鬓邊的濕發。指腹順着鬓角往上遊走,停在那眉梢入鬓處的一點朱砂痣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微涼的氣息撩動眼睫,身下的人不淡定了。
“嗯……癢……”
“連奚你是故意的吧,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嗯,五十步笑百步吧。
“你瞧你又是這副冷冰冰的死樣子,你是不是還在氣我早上對你……唔。”
少年半潋鳳眸,指尖抵在身下人喋喋不休的檀口上,堵住了他不知所謂的一通說辭。
“我爹說,眉上生痣的人一生都難交到真正的朋友,都是一些酒肉朋友,不是真心相待。”沒由來的一句話,聽得喬淮心頭涼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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