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那人踏出馬車時,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滞住,一襲簡單的白衣長衫,非常仆素,跟來來往往的貧寒學子相差無二,随意而站,慵散淺笑,卻自有一股高貴的氣質渾然天成,分明比那貴族子弟更加雍容三分。
門前侍立的小二顯然訓練有素,雖也呆滞了半響,但很快就回過神來,連忙跑上去前,熱情地喊道:“歡迎客倌光臨怡然居,這邊請。”
“有勞。”淡而有禮的道謝,卻把小二給激動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這是哪家的公子?京都什麼時候來了這号人物?”
“啧啧,那身氣質,我看也隻有四公子之首的宇文公子能與之比仲。”
“這麼說也太誇張了吧!宇文公子那是什麼人物,這個公子氣質雖不凡,但相貌卻隻能算是中上之姿,與宇文公子相比,還是略遜一籌。”
“我覺得不然……”
已經進入怡然居的阿墨和段子白自是沒有聽到圍觀群衆熱情的讨論聲,但是在四樓的一間臨街的廂房卻開着窗戶,将這一幕看在眼中,将百姓的議論聲聽在耳中。
四樓臨江的一間雅間,幾個姿容姣好,氣質高雅的青年男女憑欄或站或坐,吹着涼涼的江風,觀着蒼茫丹穹,嬉笑高談,于清幽雅靜的怡然居中自有他們的青春洋溢,肆意逍遙。
‘叩叩’,輕輕的兩聲叩門聲打斷了青年男女賞景高談的興緻,然而沒有一個人露出不悅或是怒意,除了顯然在這群人當中是領頭的那兩個情緒不外露,其餘人皆看着被敲響的廂房門露出興味的表情來,有幾個人的眼中甚至閃過不懷好意的光芒。
“請進。”清朗的聲音透着股儒雅,憑欄而坐的一名俊朗的青年男子站了起來,當廂房門被推開的時候,他的臉上也适時地勾起一抹如沫春風的笑容。
當阿墨和段子白大跨步走了進來的時候,房間裡的人都有片刻的呆滞,既驚訝于兩人的氣質又訝異于兩人的年輕,不過到底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很快就回過神來。
“在下柳傑,見過花将軍,花将軍能拔空前來應約,真乃我等榮幸。”青年男子柳傑快步迎了過去,笑得溫馨,既不失熱情,又不顯得谄媚,拿捏得恰到好處。
這是個八面玲珑的人物。阿墨心中暗自想着,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得體地回應道:“柳公子客氣了,阿墨來遲,諸位勿怪。”
“哈哈,花将軍貴人事忙,我等閑人等着自是應當。”柳傑還未開口,站在他身後的另一名錦衣華服的青年笑哈哈地接上話,話雖是笑着說,但話中的嘲弄指責的意味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話還說不上兩句就發難了?這般急燥,京都的貴族公子名緩名過其實了。
阿墨眼角一瞥,看到那名華服青年的面容時,神情忽地一滞,漆墨的雙瞳微微眯起,掩去眼底的寒光,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站在稍後的段子白自是注意到阿墨瞬間微僵的身軀,目光不禁移向那個出言不遜的青年,容貌身材皆雖上等,在這群人之中亦算是上等之姿,若非臉上那倨傲的神色太過讨厭,便連柳傑也要略遜三分,當然,他可不認為他家将軍是因為這個人的無禮或是容貌而怔住,難道兩人認識?但見這個青年似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家将軍。
“王兄。”柳傑好聽的聲音打斷段子白暗中的猜想,略帶責怪地看了那青年一眼,之後一臉歉意地朝阿墨拱手道:“花将軍勿怪,他是甯州王氏主家的王劍仁,生性直率,并非有意沖撞将軍。”
生性直率,不是有意沖撞?那還不是在指責他們仗着勢,故意來遲讓他們久等,哼,将軍能來那是給他們面子,居然還在這裡陰陽怪氣地拿喬,什麼玩意嘛!
段子白暗自撇了撇嘴,在心中腹诽,看着這些人的目光帶着不善,他平時看着像是隻軟弱可欺的小白兔,但畢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戰士,一旦動氣,收斂起來的血煞之氣便不自覺地散發出來,頓時将這群養尊處優的公子小姐震得呆立當場,心驚肉跳,冷汗直冒。
今天這場邀約雖說不上是鴻門宴,但這些公子小姐的哪一個不是各懷鬼胎,準備拿她這個新任的聖前紅人拆骨分屍,她不動氣不代表她就是好脾氣,小白隻是露點殺氣,看把這些人給吓得,啧啧,真不經吓,看來還是别玩得太過了,不然之後的戲就唱不下去了。
看把這些人吓得差不多了,阿墨才慢悠悠地開口道:“本将軍受聖上隆恩,委以重任,自是事忙,又豈會怪罪‘賤人’兄說的實話呢。”你們不就是眼紅皇帝老兒的恩寵嗎?那我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省得你們還得在那挖空心思地拐着彎罵人,看,我是多麼好的人啊!
名門貴族裡出來的公子小姐沒有一個不是人精,怎麼會聽不出阿墨話中的潛台詞,當即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偏生又吐不出來,他們确實眼紅,也确實不甘心,你說你一個鄉下來的窮小子,不過就是上了一回戰場,好運地打了個勝仗,有什麼了不起的,既沒有家族背景,又沒有錢财聲望,憑什麼得到皇上如此厚愛,這般驚世駭俗的恩寵,連他們這些人中龍鳳都受不起,你個鄉野小子也不怕折了壽,居然全給承下來了,還有,你看看,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當真氣死人不償命。
可是,人家這般光明正大地說出來,他們反而無話回嘴,這口氣隻能深深地悶在心裡,化成一根根刺,紮得他們的心肝脾肺那是千穿百孔啊,疼得他們直想将眼前這人狠揍一頓出氣。
但是不能,今天的主要目的并不在于結仇,至于最後要結的到底是什麼,那就要看這個花離墨好不好拿捏了。
☆、第五章消遣娛樂
“讓花将軍一直站在門口是柳傑的不是。”柳傑打了個哈哈就将話題引開去,熱情地将阿墨引到精美的桌邊坐下。
段子白名義上雖說是阿墨的随從,但一身的氣質明顯不比在場的公子哥弱到哪裡去,而且在軍職上,此次論功行賞,他也領了個校尉的官職,柳傑是個長袖善舞的人物,同樣熱情地将他讓坐在阿墨的身邊,自己陪坐在另一邊,其他人也随着坐下。
在座位的安置上就有些意思了,這是一張大圓桌,沒有很明顯的主次之分,不過也能從座位上看出在場之人的身份高低,不用說柳傑是這群人的領導者,坐在他身邊的是一個較為沉默的青年,眼神有些陰鸷,定然不是善者,讓阿墨覺得有意思的便是這個人。
京都四公子背後代表的其實就是大梁四大家族,分别是帝州宇文、留州柳氏、甯州王氏和并州顧氏,宇文以商起家,掌握着大梁的經濟命脈,六成以上的稅收來自宇文家;柳氏是新起不過百年的新晉貴族,政客出身,自大梁建國起曆任丞相必出自柳家,朝臣多出自柳門;王氏是底蘊最深厚的家族,傳家已近數百年,家族子弟龐大,不過自新朝建朝起,已見衰落之勢,而今屈居第三;顧氏以武立家,族中子弟人人習武學兵法韬略,以保家衛國為已任,在建朝之初曾居四大家族之首,然自十年前始,顧氏突而從軍中召回全部嫡系,主動向皇帝上繳兵權,之後主家龜縮并州不出,隻留旁系繼續在軍中為國效力,禁衛軍都統和北郊騎兵營、步兵營的正副統領皆出自顧家。
王劍仁既是王氏嫡系又是四公子之一,在座位安排上居然還居于那陰鸷青年之後,而這個青年既非是宇文家的人也不是顧氏家族的人,那麼他的來曆就更有意思了,在京都,除了宇文和柳氏,還有誰能騎在了王氏的頭上,還那般的理所當然呢?
柳傑等人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顯然他們之間的相處一向皆是如此,随後看似和諧的觥籌交錯間,表面上是柳傑在主導,實際上在背後操縱的是那個青年,哦,對了,經過介紹,阿墨已經知道這個青年名字叫做韓英,來自于不大不小的韓氏家族,今年新晉進士。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狂帝 驚玺 穿成女主她妹[穿書] 朱雀印 重生後嫁給了前任他叔 斷點續傳 心與心的距離 和豪門殘疾大佬的甜蜜日常 懷了閻王的崽後我跑了 逆天庶妃 愛過就别放過 惹上艋舺男上篇:驚世槑小姐 軍師王妃 重生初中:穆少,你老婆又黑化了 穿越後我抄詩被大儒的女兒看中了 傾世:朱雀謠 有一種感情叫陪伴 側妃萬萬歲 我真真真沒勾引你[古穿今] 非讓你愛上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