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番打算諸多努力,竟這麼功虧一篑,讓人如何甘願。
她為富貴權勢四字,可謂竭盡半生,可到這樣年歲,始終離期望甚遠,不是她無能,更非她懈惰,歸根結底,就在出身二字!
劉玄清正跟這自傷自憐、悲憤交集,隻聽郡王妃一句:“你那兒應還缺人吧?”
劉氏幾乎沒反應過來,當見郡王妃極度不滿一蹙那雙時下複興的蛾眉,冷哼說道:“雖為試藥死了不少人,可别因此就有懈怠,若再有一回事故,可沒上回那樣饒幸。”
劉玄清這才打醒精神:“怎麼敢再吊以輕心,隻不過……因為警慎之故,試藥者多從遠離京都之地尋得,可最近因為用心在五娘姻緣一事……”
小韋氏這時最不耐煩就是“五娘姻緣”,連忙打斷:“警慎是要警慎,也不需小心太過,那些賤民布衣,即便在天子腳下又能如何?我直說吧,今日我本就不怎痛快,入宮途中卻還遇人添堵……”便将今日意外撞傷小兒之事随口一提,把馭者複訴那一家三口住址名姓令婢女寫來,交與劉玄清:“那婦人,看着就是個掃喪星,正該合用,還有那小兒,啧啧,也與婦人一樣掃興,母子兩個由你處置,且看她們命數。”
至于小兒之父,小韋氏轉頭交待心腹:“找人接觸一番,倘若是個識趣人,暫且留他性命,看将來有無利用之處,倘若不識趣,等我示意,酒醉墜水也好,急病橫死也罷,總之讓他暴亡,這等賤民,活着也是浪費口糧,朝廷還不惜授田讓之安居樂業,真不知是什麼道理,郡王乃宗室皇親,一年俸祿及那封邑收入也不過這些,若此等賤民之田都歸宗室所有,哪還用我這樣勞心勞力!”
小韋氏就這麼三言兩語間,判定一家三口生死福禍,似乎才覺得心情找回幾分暢快,當問得丈夫義川郡王早有交待今日要在家晚膳後,更加喜上眉梢,又是香湯沐浴,又是梳妝打扮,隻待斜陽西豔時分,義川郡王歸來,她笑吟吟上前:“矮郎,一切果如你所料,真真神機妙算……”不顧在場諸多婢女歌妓,便将那半露酥胸直貼丈夫手臂,面頰豔豔仰起,笑靥如花,特意描成月牙形狀一張檀口,那是一個嬌美欲滴。
而與此同時,韋太夫人卻也已經聽長子柳譽宜複述那番太後親口“恩許”,懸懸多時的擔心才總算安穩回放原處,卻不無歎息:“為了四娘這事,隻可惜讓你名聲蒙污。”
這時,不僅柳譽宜,信宜與均宜兄弟也都在座,甚至還有柳三郎這個晚輩,女眷除太夫人以為,唯有蕭氏母女。
不是七娘、九娘,而是十一娘這個“格格不入”。
源平郡公雖有許多話,這時卻顧忌小侄女,不免建議:“今日有兒孫們陪同母親用膳,為免十一娘拘束,不如讓她往浮翠塢。”
太夫人卻淡淡一揮手,說出一番再度出乎十一娘意料之外的話!
被允“參政”
“不用避諱女子,我對裴公十分欽服,然則隻有一點,如今尚且惜歎!裴公當初何等重視子侄門風,雖也不曾忽視女兒,許是愛護太過,當家族遭遇生死攸關,尚還隐瞞孫女實情堅持讓女子規避涉政……倘若裴公當時聽我建議,一早将諸多險要告之裴後,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可惜……”韋太夫人此時說來,仍不免扼腕歎息:“當初能與太後一較高低,竭力挽回聖意者,唯有裴後,倘若裴後一早知悉太後野心,又哪會毫無防範,怎會面臨大禍臨頭無力回天。”
說到這裡,韋太夫人看向十一娘。
小丫頭自然立即收斂震驚複雜神色,隻垂眸端坐。
韋太夫人再說:“十一娘心智非比普通,就說這回,若非她機警提醒在先,我也不會預料眼下諸多而預早籌謀,四娘這回得保平安如此順遂,十一娘該當首功。”
見兒子們頗多驚訝,就連十一娘生父均宜也不免意外,韋太夫人卻也不在這時分說仔細,隻道:“雖這回保得四娘平安及姻緣,然則也隻限此一樁半件,今後不定還有多少叵測風浪,除你兄弟三人以外,隻有三郎年及十五,其餘子侄仍處幼年,女兒當中,我仔細品度,也就隻有四娘、十一娘眼下能擔當一二。”
柳家這三兄弟,曆來體會柳正這父親當年諸多荒謬行為,并深受其害,想到若非韋太夫人精明睿智,眼光見識非同尋常,柳家哪還有今日這番盛景,不說其他,單說他們兄弟三人,大約也都會成為纨绔子弟,這時勢必會被太後掌控,說不定還自以為是妄自尊大。他們哪會小瞧女子,尤其柳少卿,更是“與有榮焉”,這時竟然忍不住說道:“伊伊,大母既如此信重,你更不能輕疏,仔細聽議,若有不明之處,底下再問阿耶。”那眉開眼笑模樣,坦坦蕩蕩毫無遮掩。
十一娘低頭,她實在對柳少卿這樣款型的阿耶适應無能。
柳少卿尚不自覺,伸出手掌毫不避諱摸了幾摸十一娘的發頂,更加心花怒放:“這孩子,得贊而不驕,果然不同普通稚齡。”擡頭便見自家愛妻“眉目傳警”,柳少卿這才收斂自得,咳了一聲,正襟危坐。
不過柳姑丈被這麼一打斷,一時忘記自己該說的話,反而是與十一娘僅有數面之緣甚為生疏的柳拾遺毫不猶豫接腔:“累阿母與阿兄受牽,信甚慚愧。”
柳姑丈這才醒悟過來,連忙說道:“信弟不需自責,阿母早前所言,實讓兒子自愧,四娘是我女兒,平安喜樂本應由我保全,反累阿母操心……莫說眼下兒子聲名并未受損,即便受損,隻要能為……能為嶽丈一族讨回公道,又算什麼,阿母及兩位弟弟鼎力相助,不惜搭上榮辱存亡,已經讓譽……感懷十分。”
柳少卿一揮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再者,我與二兄也不願對奸侫屈膝,長兄不需介懷。”
柳拾遺也說:“但說正題,眼下情形,正如阿母之前預料,恐怕太後是真有垂簾聽政野心,才會在這時加以試探,并企圖恩絡京兆王氏,就算這回咱們饒幸過關,得保四娘平安,也是因太後以大局為重心态,既然太後做出這樣決定,說明不會放棄垂簾之欲。”
太夫人颔首:“我當時告之你們太後有此野心,你們尚且不敢置信,不過結果……雖然四娘平安是一幸事,可接下來,才會更加艱難。”
柳譽宜感慨:“兒子是真沒料到太後竟有如此野心。”
“也難怪你們,若非我與太後是一家姐妹,原本知己知彼,也實不料一介婦人,貪欲竟然驚世劾俗!”韋太夫人說道:“你們也都知曉,韋氏曾出了一個端慧文皇後,勝過多少子侄,無疑成為韋氏殊榮,然則,文皇後當年并非心懷欲望,文宗賀崩,幼帝稚齡繼位,文皇後又有善斷寬明之能,是以文宗遺旨由文皇後垂簾聽政,輔佐幼帝至成年親政。”
關于韋氏所出這位端慧文皇後,十一娘自然有所了解,文皇後原為韋氏庶支女兒,卻早有明斷之才,當年文皇後之父外放為官,三任以來輾轉南北,是以文皇後幼年時便随父母輾轉州府,因本身天資聰穎,更兼後天見識過不少閨閣女兒難得見聞之民生疾苦,雖為女子,十歲幼齡便以一篇《漢東見》震驚天聽,引當時天子明宗盛贊,譽為“文陣雄獅”,後知為十歲女子所作,更加贊歎。
文皇後十二歲,其父遷任宋州長史,授管刑事,遇一案,當地有一富甲,商鋪多至數十,日常十分豪侈,卻突生“意外”——富甲之父因暗入子宅,竟被兒子家仆當作盜匪重傷至死!當時此案在宋州甚為轟動,韋長史依《大周律》為鑒,認為家仆傷人至死雖當重罰,然則是因誤以為盜而并非故意殺傷無辜,論罪當減,富甲更是毫不知情,不當刑罰。
然則,文皇後卻有别見——孝道為先,富甲豪侈,卻不事父母,無視大人高堂衣食無着,富甲之父因天寒無衣,這才求庇親子,卻被豪仆當為賊盜毆殺!若非富甲不孝,試問仆役怎能不識主翁?若非富甲父衣着寒酸,試問又怎會被人當作賊盜?富甲雖不犯殺人之罪,卻觸不孝之逆,《大周律》定,不孝忤逆者處斬,是以該當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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