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得發紅的房東拉開門鎖,将兩人帶上樓梯,用法式英文大聲抱怨:“每天都以為發生地震。”
老闆是典型上世紀經濟大震蕩遷移過來的法國人,将旅店陡峭狹窄的台階鋪上一絲不苟的紅毯,牆上挂着油畫,間或兩盞不怎麼亮,卻十分古典的雕花吊燈,顯得沉重而幽暗。
二百一十四号就在樓梯轉角。法國人怕惹上事,将他們帶到門外,揿響門鈴後,很識趣的離去。
劉玲珍穿着鵝黃色白蕾絲睡裙來開門。門打開那一刻,她實在有點懵。但仍側身請兩人進去了。
屋裡幾個女人正在吃着飯。旅店裡沒有廚房,食物是上面塞了很多亂七八糟東西的大熱狗。一見來了人,所有人從飯桌起身,表情都很錯愕。
方女士衣着很整齊,頭發用發網網起來,碎花魚棉白長旗袍,下面一雙平底拖鞋。陳曼麗也穿了襯衫和卡其長褲,兩人言行舉止都十分止雅,但湊在一起,總有種莫名的局促。
西澤用英文向方女士簡要告知來意。大緻是說,移民局需确保你們一直呆在舊金山市區,偶爾會上門詢問一些與陳曼麗及她父親有關的問題,不要驚慌。
又往一旁一讓,說,這是你說過希望見一見的美國華人女孩。
劉玲珍與她母親相視一眼,方女士又看一眼陳曼麗,隔了好一陣才露出那種非常中國式的,很婉轉的恍然大悟表情。方女士用英文說,“對對對,她似乎幫了不少忙?”
淮真突然感到非常尴尬。她幾乎可以從她們語氣與眼神交換裡讀出:我們互相之間連溝通都不能夠,陳曼麗到底什麼時候提過她?她叫什麼名字來着?
如果實在說幫了什麼,不過就是沒有給陳曼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以及替劉玲珍買了一帶衛生巾而已,不至于非要再見一面感謝的地步。
而且幹什麼非得挑兩個人都鼻青臉腫的時候上門拜訪……
西澤與方女士談話的幾分鐘時間裡,淮真與另外兩個女孩三人坐在沙發上相顧無言。
陳曼麗學了一些簡短英文。
“還好吧?”她問。
“她是指傷。”劉玲珍翻譯道。
“沒事,很快就好。”淮真四川話回答。
“她說很好。”陳曼麗用英文翻譯回去。
對于這也不知有沒有血緣,突飛猛進的姐妹關系,淮真心裡倒有些欣慰。
陳曼麗又壓低了聲音,用英文說,“為什麼他打你?”
劉玲珍也好奇。
淮真發現這件事很難三兩句解釋清楚。
她用英文很幹脆利落回答說,“我不知道。”
兩個女孩顯然被這回答吓到了。
那邊談話聲也随即停了下來。
再次響起對話時,西澤對方女士說,“這段時間請不要離開市區,下次再見。”
奧克蘭5
劉玲珍在上海美僑開辦的基督教會學校上學,一直到拿到猶他大學錄取通知書來到美國。上海這個城市的氛圍,使大部分能接受良好教育的孩子們同時兼并對西方文化的全盤接受以及對領土被割據的嫉恨。兩人離開時,劉玲珍一直以一種仇視殖民者的眼神仇視着西澤。而初到美國領地,剛學懂英文的陳曼麗,在這個時刻尋找到了整間屋子裡第一個敵人,那就是西澤。于是她讓自己仆婦從箱籠中尋出一隻繩子系的黑黢黢煙熏香腸贈給了淮真。并讓劉玲珍用英文詢問西澤:“她是華人,贈給她并不是行賄,對吧?而且,你們白人一定不喜歡這種食物。”
劉玲珍講話時,屋裡另外幾個女人一直應聲點頭。你看,建立革命友誼的最好方式,就是擁有相同的敵視對象。
很滑稽,是不是?剛從一個警局的階級立場出來,又立刻進入另一個階級對立面。你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使這兩種階級巧妙融合的契機。
那所公寓正對海灣,是一所著名燈塔礁餐廳。西澤帶着淮真徑直走過去,卻直接被老闆直接挂出的“拒絕有色人種入内”門牌隔絕門外。
西澤将車開出兩條街,才尋找到一家沒有張貼類似告示的餐廳。
“按理說我們的晚餐需要預定,但是——”那名女招待在看見一身得體裝束的西澤,于是改口問道,“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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