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真飛快的思索起來,但仍想不懂三少到底想幹什麼。
三少說,“别擔心,今天我父親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時日無多,唯一挂心不下六兒。他前科累累,警局一定不會輕饒他。如果他挨了揍,警局一定會借口白人醫生拒絕為黃人治病,黃人醫生不得進入警局,而将他拖延着。惠大夫在警局也有‘不良’記錄,季姑娘……”
淮真明白過來,“嗯,我沒有中醫行醫記錄,拿着這紙婚書證明,于是隻由我能去探望他。然後出來請惠大夫為他開藥,下一次探望時,再帶去給他。”
“沒錯。之後我會替你銷毀它們,溫哥華那邊,你想見或者不見,我也會盡量幫助你。”
淮真有些來氣,“沒有那些東西,我也會幫小六爺。”
“我得确保萬無一失嘛,是不是?”
先将你家老底揭了,然後再慢慢跟你提條件。
原來今天請她來煙館,也不是非得要她來,而是要讓她看看洪爺,知道一下好歹,以便更好向她提要求。
律師都這麼講話嗎?
淮真說,“比起這個,你好像并不十分在意你父親的傷勢。”
三少想了想,說,“你看,他自己都不在意。他叫我回來,也不過是有求于我。”
這對父子給她感覺有些親緣淺薄,而且,三少為人處世實在太務實。對于他的職業來說,這沒什麼不好,但淮真覺得他看起來沒他的面相那麼讨人喜歡了。
當然,别人也不介意這點。
接下來的路上,三少一直與惠老頭聊對于這場官司的種種打點。他提起一八七一年洛杉矶那場堂口大戰中白人牧場主以及警察被擊斃後,洛杉矶白人的治安維持隊因無法追捕到肇事者,而對洛杉矶唐人街無辜平民實施了一場蓄謀已久地、大規模的暴行。三少說,洪涼生的意氣用事也并非全然是錯的,至少這件事,提醒了唐人社區,白人已經開始忌憚唐人街堂會勢力。白人也要追逐利益,他們所要的無非一個罪過的完美承擔者,以使得他們能對媒體與市民能有所交待。
他隻籠統的提及了自己的意見,更細的打算在這場談話中并沒有涉及到。淮真沉默的走在兩人後面,一言未發。但她也不是傻子,仔細聽聽,也能摸索出這裡頭的籌碼交換。比如拿一個更舉足輕重的命去換一個白人社會想要的公正,又比如用這個更舉足輕重的命,讓民主黨在這場争鬥不至于立于下風,同時也許還能争取到法案對華人的公平。
直至三少離開,淮真始終一言未發。
在惠氏診所昏暗的鋪子裡,惠老頭笑了,問她:“你擔心洪爺?不記恨他了?”
“記恨。但我仍覺得……”
惠老頭說:“不需同情他,他這輩子幹的惡事足夠讓他下地獄。”
“他當然是個大惡人。但他又是個……又是個通情達理的惡人。剛才在煙館裡,我竟覺得他值得尊敬。”
惠老頭說,“他留下風流債無數,又一輩子挂心唐人街,無什麼心思疼愛妻兒。不怪三少。他這輩子能為唐人街死,也算死得其所。”
淮真轉過頭想了好一陣,腦子裡不知怎麼浮現出一條中國龍的影子。
這條龍,在西方童話裡永遠是盤旋在城邦中的邪惡化身的巨龍,可以是東方故事中的守護神,是中國的圖騰。
藥鋪打烊,砌上門闆走到街上,隻聽得阿福洗衣裡外都在吵架。
雜貨鋪門開着,地上兩名中年婦人一言不合扭打作一團,互相撕扯對方衣服頭發。在暗沉沉紅燈籠下頭,兩人衣服都被對方扒掉,極不雅觀地露出已然下垂的蜜色的,黃色的胸脯。兩人不通語言,拿從恩客處學來的下流話對彼此罵罵咧咧。直至揍出血來,看熱鬧的人們才知茲事體大,慌忙上前去拉扯兩位婦人。直至被人撕扯開來,姜素仍指着黛拉的鼻子,一口一個“hijadeputa”(狗娘養的婊子)。
黛拉也不罷休,拿那點廣東話回罵姜素“契家婆”“破爛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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