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裳特意備了薄禮,前來道謝,&ldo;多虧府上二老爺援手相救,拙言年紀小,初來帝都,又不識個輕重,險些出事。我就這一個外甥,且家姐家姐夫早逝,若他有個好歹,我怎麼對得住九泉之下的姐姐呢。&rdo;又是一通感激的話。魏甯倒沒料到魏安随便撿的個小孩兒還有這種來頭兒,和悅一笑道,&ldo;不過是子堯舉手之勞,碰巧看到了,沒有不搭把手的道理。&rdo;林永裳道,&ldo;當時也不隻一兩人看到拙言受困,觀者雖多,唯魏二爺能出手相救,可見魏二爺俠義心腸。&rdo;誇贊自家弟弟的話,聽再多也不會膩的,魏甯心中别提多熨帖。想着小沈舉人運道實在不夠好,誤了科舉,魏甯笑,&ldo;如今子堯在忙皇上派的差使,再者,他也不知道小沈與林大人竟是甥舅之親,不然,定要留在家裡見一見小沈的。恕我直言,小沈既誤了恩科,不知可有何打算?&rdo;&ldo;不知子敏兄的意思……&rdo;魏甯是聰明人,林永裳也十分上道兒。魏甯這時候提外甥的前程,自然不會有惡意,故此倆人的稱呼都親近起來。魏甯年長幾歲,林永裳直接以&ldo;兄&rdo;字呼之,以示親近。魏甯何等伶俐之人,如今眼瞅着林永裳要發達,弟弟恰好救了林永裳的外甥,能與林家拉上關系是最好不過。當然,更進一步就再完美不過了。魏甯淺笑,心裡已有主意,溫言道,&ldo;皇上派了新差使給子堯。素卓賢弟,不瞞你說,帝都人對我這個弟弟多有誤會。子堯雖有些風流習性,卻從不胡作非為,小沈在我家裡住過幾日,對子堯不說了解,起碼也知他大面兒的規矩。素卓賢弟,若子堯真不成事,皇上也不能新派了差使給他。&rdo;此時,魏甯完全忘了自己是何等厚臉皮的帶着弟弟去禦前讨差的事了。魏甯溫溫雅雅的一笑,他本就容顔清俊,此時直仿似芝蘭玉樹一般,讓人不覺心生好感。哪怕林永裳亦得暗道一聲承恩公好風華,更别提土包子沈拙言,眼睛都看直了。&ldo;這次子堯的差使是件新鮮事兒,每五天出一份刊物,刊物上得印上文章,這就需要有學問的人一起辦。雖說這事由皇上統籌,皇上每天日裡萬機的,真正也沒有多少工夫,無非是拿了銀子交給子堯他們辦罷了。這差使子堯也是剛接手,正需要人一道做,皇上說了随子堯去找人。我瞧着,小沈就不錯,這麼年輕就是舉人出身,文筆定是好的,有學問;再者,此乃皇上親理的事,雖小沈誤了這一科,若能由此在皇上面前混個臉熟兒,讓皇上早早發現小沈的才幹,亦不比現成考個狀元出來差的。&rdo;關鍵是能在皇上面前露臉兒,這可是難得的機會。魏甯給林家一個人情,自然要分說清楚,給到底。林永裳給魏甯說的頗是心動,卻又有些踟蹰。魏甯看向沈拙言,笑道,&ldo;小沈,你不是喜歡花草麼?子堯的花房裡新添了幾樣草木,去瞧瞧吧。&rdo;刻意将沈拙言打發走,魏甯淺笑,&ldo;把小沈放在帝都,比你帶他去江南要安全的多。&rdo;林永裳笑,&ldo;雖然陛下有意改制鹽課,卻不一定要派下官去。&rdo;未有明旨,他自是不敢認。&ldo;若不是有意你主持鹽課改制,你焉能做得了恩科主考?&rdo;魏甯溫和而淡然的托起一盞茶,慢慢的呷一口。林永裳年紀輕輕能混到這個位子,腦子自然不慢,從善如流的笑道,&ldo;既如此,拙言就得麻煩魏二爺照看了。&rdo;&ldo;這是應當的,他們在一處當差,自然應該彼此照應。&rdo;又給弟弟拉一援手,魏甯相當滿意。中午還請這甥舅二人一道用了午餐,方親自送林永裳沈拙言出府。阮鴻飛聽到沈拙言要留在帝都跟着魏子堯做報紙的消息時,對明湛道,&ldo;子敏真是一箭雙雕。&rdo;明湛歎,&ldo;深知我心哪。&rdo;雖然他囑意林永裳去淮揚,自然信任林永裳。不過,明湛也有心思灰暗的一面兒。林永裳光棍兒一個,明湛當然希望能有一個林永裳親近的人留在帝都,這人不一定能起到什麼作用,隻是安人心罷了。先前想找這麼個人都困難,如今好不容易天下掉下個小外甥,現成的肉票兒,明湛豈能放過。&ldo;我想先把揚州将軍換一換。&rdo;改革不同于别的事情,明湛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文臣武将,皆不可少。&ldo;馬維不是在浙閩麼?直接調去淮揚,豈不省事?&rdo;&ldo;馬維也去,揚州将軍先換下來也沒什麼不好。&rdo;明湛當初讓馬維去浙閩,原本意在淮揚,誰曉得浙閩會先官場地震呢?阮鴻飛已明白明湛的心意,&ldo;永定侯?&rdo;明湛點一點頭,永定侯是個忠心的人,去了淮揚,明湛再沒有不放心的。還有就是,永定侯雖然忠心,不過,明湛更傾向忠心于自己的永甯侯來做九門提督。當明湛的任命向朝中宣布時,人們第一次清醒的認識到,明湛的帝王心術。27、更新明湛覺得有必要與永定侯何千山何大人談一談心。何千山業已四旬,極富男人味兒。那古銅的肌膚,那俊朗的眉目,那魁偉的身姿,以及那雙雖然不大但極其淡定的眼睛,讓這個男人充滿了雄性荷爾蒙的味道。明湛事後與阮鴻飛贊道,&ldo;以前忙,也沒好生瞧一瞧何大人。今天,我這樣仔細一瞧,唉喲,俊死個人诶。&rdo;阮鴻飛是個有頭腦的人,他不像明湛一樣常吃沒影兒的醋。可明湛一面流口水一面誇贊永定侯的德行,硬是險些将阮鴻飛氣翻。阮鴻飛并非不如人,隻是相對于何千山,他完全是另一種類型的俊美。話歸正傳。明湛多瞟了何千山幾眼,淡淡道,&ldo;何卿坐吧。&rdo;何千山謝恩歸座,明湛道,&ldo;這次讓你擔任揚州将軍一事,你要注意幾點。&rdo;何千山的身姿筆挺,微向前傾,恭敬認真的聽明湛交待,&ldo;兩年之内,安排四十歲以上的兵全部卸甲歸田。&rdo;&ldo;其二,抓緊時間練兵,在開海禁之前,與海上盜匪必有一戰。&rdo;何千山的臉上已微露詫異。明湛接着道,&ldo;不要把他們想像的太簡單,他們長年在海上讨生活,打打殺殺見的多了,比淮揚的官兵要強一百倍。&rdo;&ldo;是,臣定當全力以赴,不負聖恩!&rdo;何千山雖然有些死腦筋,但絕不笨。武人封爵,全憑戰功。當初在帝王失蹤時,他死守門戶,一片忠心,得以蔭子以爵。如今,明湛點出淮揚情勢,即便何千山這等老實人,心中因失去九門提督之位的隐隐失落也已被豪情與感激所取代。皇上并未薄待于他。何千山畢竟是個武将,說話也直接,他問道,&ldo;陛下,若将老兵卸甲,是否要補充新的兵源?&rdo;&ldo;自然。&rdo;明湛道,&ldo;這件事,你自己看着辦。兵器銀糧,你都不必擔心,好好練兵就是。&rdo;明湛在武官中的地位絕對勝于文官,他說話直白,也不喜歡故弄玄虛,讓你幹什麼,交待的一清二楚。&ldo;還有一事,你先去揚州與現揚州交軍馮青城交接。三榜後,朕會委任欽差,赴淮揚主持鹽課改制。鹽課改制期間,你要協助欽差,順利改制,明白嗎?&rdo;明湛與何千山整整說了兩個時辰,猶未盡興。留何千山用過晚膳,見天色已晚,明湛笑,&ldo;真可惜,天要黑了。&rdo;明湛在任何時候都是與衆不同的,他露出這樣惋惜的神色,說&ldo;真可惜,天要黑了。&rdo;時,何千山眼中不禁露出幾分笑意,話中自然多了幾分親近,&ldo;臣回去稍做收拾,便來與陛下辭行。&rdo;&ldo;好。&rdo;何千山欲行禮告退,明湛托住他的手臂,輕聲道,&ldo;切記,小心,小心。&rdo;沒人敢再說永定侯即将失寵的話。明湛對永定侯的愛重已經從他的實際行動中表現出來,永定侯去淮揚上任,明湛派了一隊禁軍給永定侯做親兵。人數不多,隻有百人,卻是永定侯任九門提督時的嫡系。明湛對阮鴻飛道,&ldo;永定侯是個忠心的人。&rdo;阮鴻飛明白明湛的話,笑一笑,&ldo;你是皇帝,他自然忠心于你。&rdo;明湛在心底暗歎:嶽飛果然是讓人又愛又恨哪,何千山命好,碰到的是他,不是宋徽宗。&ldo;你不吃醋啦?&rdo;明湛挽着阮鴻飛一隻胳膊笑,他就贊了永定侯幾句英俊的話,飛飛一個晚上沒理他,睡覺時也不肯給他抱,被子卷去大半個,讓明湛半光着。結果肚子着涼,明湛半夜拉稀,混身臭臭的,阮鴻飛更不肯理他,害明湛睡了一晚上軟榻。難得今天阮鴻飛臉色和氣,明湛又忍不住嘴上犯賤。阮鴻飛道,&ldo;你收買完人心了,咱們出去走走。&rdo;&ldo;有好去處?&rdo;&ldo;自然。&rdo;阮鴻飛這樣神秘,明湛越發好奇,在路上猜了十幾個去處,都沒猜對,他其實對帝都并不大熟。&ldo;飛飛,你是不是有什麼驚喜給我啊?&rdo;明湛像被抽掉了骨頭,整個癱阮鴻飛身上,迫使阮鴻飛不伸不伸出一隻手将他攬在懷裡。然後,明湛仰頭看人時,眼神清亮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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