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是田天在家休息的第三天了,田天除了拿外賣就沒有打開過自己的房門,副部長建議他去看看心理醫生,可是他知道,什麼樣的心理醫生都治不好他的,除非他們是個私人殺手,可以殺了那些公司認定的歹徒。反觀顧覺,這位造成田天心魔的罪魁禍首,可是每天各個部門輪流地跑,他不巧進了公司的人事部,又碰巧趕上了大招新,實習期過去了各個部門的人員調動都得人事部來負責,可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趕上大招新,顧覺現在不會有這麼一份安定的不被人懷疑的完美僞裝。可是他來這裡可不是為了給集團做牛做馬,被集團剝削的,他有任務在身。他現在必須把得到的情報送出去,讓馳逸的領導者們想想對策。但是他不能一人出去,一但田天意識到他離開了公司,一定會有所動作,他放心不下把這麼一個可能導緻計劃全盤崩壞的人留在公司,所以他決定把他擄出公司。
又是一個淩晨兩點,住宅區B座樓内的聲控燈一盞一盞的随着某個人的腳步亮起,最終腳步停留在了324,也就是田天住所的門口,他輕輕地把鑰匙插進去,慢慢的扭動着鑰匙柄,好讓他帶動鎖扣的解開。悄悄地,門開了。這個人蹑住手腳走進卧室,像一條蛇一樣爬上了田天的床。感覺到動靜的田天慌忙睜開眼睛,當看到來者的面貌剛要叫嚷出來嘴就被一隻大手捂住。
“敢出聲,我就殺了你。”顧覺另一隻手拿着的刀抵在田天的動脈上面。
即使田天剛從夢中驚醒過來,現在确是無比清醒,因為這把刀散發出來的陰森的感覺驅散了夢精靈,田天隻得微微點頭。看到他再次妥協,顧覺堵住他嘴的手也一點一點地洩了力。
“給你五分鐘收拾你的東西。”顧覺冷漠的命令還在驚訝中的田天。
“去哪裡?”
“馳逸。”
“可是......”
“如果你再多嘴我就把你裝在口袋裡面帶出去。”
聽到這話,田天不敢再多說什麼,隻得拿出幾件衣服和一個背包,裝了些現金和速食在背包裡面。
“帶上水,外面會渴死你的。”
聽到他的警告,田天接了滿滿一大瓶水塞在裡面。
“聽我說,現在你和我一塊走出去,勾着肩表現得自然一點。”田天在出門之前深吸了一口氣。出門,轉身,鎖上門,把手臂搭在顧覺肩上就像他命令的那樣,動作一氣呵成,恐怕就是半夜顧覺真的拉着田天出去動作也不會比這更加自然。小區門口正停着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轎車,二人上了車。
“想去看看真正的公司嘛。”
面對顧覺的提問田天不由得遲疑了一下,“什麼真正的公司。”
“看看大多數人是怎麼活着的。”沒等田天回應,他就已經将車開往了田天從沒去過的地方,開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車子猛地颠簸了一下,之後倒是沒有如此大的起伏,不過車就沒有再平穩地行駛過。慢慢地車的速度降下來了,最後完全停住,停在一片夾雜着陰暗光源的勉強可以稱得上是房子的地區,為什麼是勉強可以稱得上是房子,因為他們确實保留的房子的外形,裡面住了人,但是他的材質沒有任何的鋼筋或者混凝土,有的隻是土坯,泥,石頭和斷裂的半塊磚頭。
“這是什麼地方?”田天向來生活在市中心地區,從沒見過這幅殘破的光景。
“拿上你的包下車。”顧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田天隻是打開了車門,還沒有下車,一股夾雜着糞便,動物屍體和尿液的氣味就迫不及待地鑽進田天的鼻腔,肺内。刺激的氣味熏得田天睜不開眼,但是即使他半眯着眼也能看到地上的死老鼠屍體躺在一攤糞便裡面,但是等田天逐漸适應了這裡的環境完全睜開了眼才發現,或許不是屍體躺在糞便裡面,或許是糞便堆在了屍體間的縫隙,也不隻有老鼠,蛇,狗,貓,蟑螂,各式各樣的蟲子,凡是日常可以見到的動物,這裡都有它們腐爛的屍體,大尾巴蛆從死去的貓的七竅中鑽出去,過不了幾天,他們就會變成嗡嗡飛的蒼蠅,田天不敢再多看一眼,因為他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具人形的屍體,看大小應該是個死嬰,臍帶都沒剪下來就被扔在了這裡。
“往這邊走。”顧覺對這一切卻顯得非常鎮定,明顯他已經熟悉了這個地方。
“你什麼時候來過這裡?”田天捏住鼻子問道。
“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味道不刺鼻嗎?”
“這在我們馳逸地區可以算得上衛生标兵了,畢竟他們沒有讓屍體和糞便待在房子裡面。”
田天難以想象,外面到底是什麼環境。他跟着顧覺走在後面,路上大大小小的坑窪讓田天深一腳淺一腳地實在是難以前進,顧覺卻可以輕車熟路的走在上面。
“還說你沒來過這裡,這樣的路你走的這麼平坦。”
“可能我可以猜出來下一步會有什麼樣的坑等着我,因為世界上的破路都是有規律的,它們都一模一樣,我在外面走過很多這樣的路。進了公司走那些平坦的路面我反而走的慢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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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面就有人居住了,但是居住這個詞用在他們身上或許太不合時宜了,居住後面都會跟小區,樓房,公寓等詞彙,可是從沒有見過有人把房頂塌了一半,四面牆四個高度,地上坍塌的屋頂下面還有往外滲血的屍體的地方放在居住後面。每家牆上的破洞可大可小,但是他們永遠不會缺席每一面牆。從破洞射出來的光不是燈光,隻是一根閃耀着微弱火苗的蠟燭,不,應該說是一灘蠟油上面粘了一根細繩。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和一個嚴重營養不良的少女坐在泥桌子的兩旁,桌子隻不過是挖了地上的泥堆積起來好讓東西可以平穩的放在上面,桌子上的是一個鐵餅幹盒子,裡面裝着針線,少女用黑黃色的骨骼明顯的手把用口水沾濕的線頭撚得更直一些,然後目光,針線,火光三點一線把線穿過針眼。而旁邊的女人則是快速地運動着手,一個深藍色的卡通補丁很快打在了一件磨損極其嚴重的土黃色上衣的破洞上面,但是這絲毫改變不了用力抖一下這件衣服它便會破碎的現實。屋裡面的床是一個平整的土塊然後鋪上一層布,床上的躺着一位中年的男人,而在他的下面坐着另一位少女,看起來歲數與穿針線的那位一樣,她隻穿了這麼一件寬大肥碩的上衣,勉強可以遮住自己幹癟的屁股和胸部。男人回味了一會兒,也穿上丢在地上的褲子,從褲子裡面掏出一把纏在一起的細線丢在桌子上便從坍塌的地方跨了出去,下面的屍體收到了擠壓又崩出來了一點血,那堆針線大概就是嫖資。出了屋子的嫖客瞥了一眼田天就徑直離開了,沒有絲毫愧疚。女人看到田天就招呼着田天進來,然後轉頭跟桌子旁的少女說:“你姐姐結束了,該換你了。”少女放下穿好的針線,自覺的走到床上脫掉衣服。看到她裸體的田天從兜裡面抽出一些錢,塞在了牆上裸露出來的半塊磚頭與泥土的縫隙中間。一家人欣喜若狂,但是田天看不見了,因為他很決絕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走過了這段路,再往前就是一片稍微有一些現代化氣息的地區,老式的筒子樓,老舊的汽車,自行車。稍微平整幹淨一點的土路讓田天的腳稍微舒服一點,這裡的亮光少了許多,但是淩晨的街上還是有幾個飄蕩的男人,如鬼魂一般,不時的還會無聲無息的倒下幾個人就這麼睡在路邊,有些則是把酒瓶放在一邊然後抱着一棵大樹嚎啕大哭,用手不斷地扇自己嘴巴用痛感釋放身上的壓力,有的男人會被女人找上來,然後抱在懷裡不斷地用手撫摸他的頭,也有的女人會數落已經不省人事的男人,田天總是可以在一個街道聽到“廢物”,然後在相鄰的街道聽到“軟蛋”,好像是這兩個女人在隔牆互罵一樣。這樣的地方當然也少不了嫖妓和暴力,濃妝豔抹的妓女被手持兇器的歹徒摁在牆上,等她乖乖地拿出包裡面的錢之後,刀刃會直接通過肋骨的間隔刺進肺裡面,這會導緻她的血填滿整個肺部,緊接着湧進喉嚨将掙紮的妓女嗆死,行兇後的歹徒看到田天也想故技重施,可是剛掐住田天的脖子,他的肋骨就被顧覺一腳踹斷,果不其然他的肋骨紮進了其他的髒器裡面,但是不至于讓他死掉,就這樣拼命掙紮的妓女在巷子裡面,暈厥過去的匪徒在巷子口。田天驚魂未定,顧覺就拉着他離開了這片非法之地。
“這是什麼地方?”田天拽着顧覺的胳膊問道。
“總部周邊的地區。”
“怎麼會這樣,這不應該啊。”很明顯剛剛的一切都震碎了田天以往所有的價值觀。
“你在總部,你是高高在上的,你早就不知道普通人是什麼樣子的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和課本裡面講的不一樣?還是和那些董事們跟你們描述的不一樣?你知道有多少人這樣嗎?就這片地區差不多就有三萬人,這就是所謂的貧民區,為你們總部輸血的地區,這樣的區域就是你們總部周圍就有幾十塊。這些人沒有資格進到公司裡面成為職員,也沒辦法去公司控制的企業裡面,隻能壓低價格出賣自己的勞動力為一些個體經營戶做事。”
顧覺的話像是烙鐵一樣在田天的身上烙下傷疤,在辦公室看着外面隔間裡面每天超負荷工作的職員,他覺得他們是最不幸的,因為他們有做不完的工作。看到屍體的時候他又覺得高強和賀羊是最不幸的,因為他們死了。可是看到那兩位少女,那位婦女和掙紮的妓女,他才知道原來她們才是最不幸的,因為她們還活着,相比之下,被房頂砸死的那個人比誰都幸運,他脫離了苦難
幸福是站在幸福頂尖,掌握最大權力的人用來迷惑那些被他剝削的人的騙術,這樣帶有希望的詞彙會驅動着人們掙紮得活着,希望看到塔頂的人良心發現,把幸福賞賜給他們。可是那些不在社會範疇之内的人呢,他們甚至連騙術都不配擁有,因為他們太弱小了,即便是讓他們看見了污穢本質又能怎麼樣,他們掀不起洶湧的波濤,他們隻能心甘情願地被時間抽走生命,待在這世上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活着就好比烈日灼心,可是他們還得活着,因為這是動物基因交給他們的唯一一道命令,所以當一個人看破社會本質後積極地迎接死亡時,這個人便超脫了動物,成為了和那些被蒙蔽的生命具有一樣地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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