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開口安慰一下面前哭成這樣的人,卻感覺自己連一點兒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能是因為對自己珍視的這份感情有着強烈的求生欲,穆蕭在這個時候大腦并沒有一片空白,反而是很快察覺到了滕江顔如今的不對勁。
他嘗試着伸手摟緊了懷裡的滕江顔,發現他仿若是回到了從前,連一絲一點的反抗都沒有,依舊是自顧自的哭着,仿佛是穆蕭這樣的舉動本來就是應該的。
穆蕭猶豫了半天不知道怎麼開口,由于害怕這個“滕江顔”會因為他占便宜而生氣,最終還是拈輕怕重的低聲問到:“不對,你怎麼會哭了?”
滕江顔被他這麼一問就愣了神,有些恍惚的抹着臉上确實還存在着的眼淚。因為剛才哭得有些厲害,他的眼淚還很調皮的順着他的下巴滴到了手背上。
滕江顔很快反應過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穆蕭,喃喃的說:“我……我會哭了?我……對!我剛才有很難受的感覺了!原來這就是難受的感覺啊。”
說完滕江顔伸手摸着自己的左胸,能清楚感受到心裡那種無比的酸澀感正在慢慢的消退,于是他帶着眼淚就笑了起來。
出于興奮,滕江顔抱過穆蕭的腦袋,就在他腦門上狠狠的親了一口,語氣輕快了幾個調的說:“原來我就是‘小顔’啊,是我魔怔了,那我去找那個滕江顔玩去了。”
“你……”穆蕭伸手拉住了他,糾結得幾度張嘴又閉上,過了好一會兒,連滕江顔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了,穆蕭才總算擠出來一句:“你是不是人格融合了?”
滕江顔如遭雷劈,像是被人從頭上澆了一盆冷水,直接從頭涼透到腳底,整個人完完全全的都成了一個木頭人。
他這一下可算想起來韓梓走之前最後一天對他說的話了。
“治好你有兩種方法,一個是讓你的其中一個人格永遠不出現,這個就比較極端了。當然還有一個,這一個也是我心中的最佳治療方法,但是聽說很難實現。”韓梓頓了一下,有些憂心忡忡的看着滕江顔,說:“就是你的兩個人格重新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個新人格,這個新人格從此就是滕江顔了。”
滕江顔知道,在潛意識中,自己從來都沒有占據過主導地位和優勢地位。他都想好了,将來他和‘小顔’那個人格融合的時候,肯定也應該是他被融合了,他都做好了“灰飛煙滅”的打算了,怎麼到頭來弄了這麼一出?
滕江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穆蕭,又瑟縮的低下了頭,害怕的絞着手指,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
“我……對不起,是我的錯。”滕江顔一想到‘小顔’已經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了,就感覺自己對于穆蕭可真是有深深的愧疚和虧欠。
穆蕭先一步冷靜下來,他盯着滕江顔的這幅像極了“小顔”的表情看了半天,不怒反笑。
他伸手托住了滕江顔的臉,溫柔的看着眼前人的眼睛。穆蕭的眼神仿佛是正在見證枯木逢春的奇迹,帶着絕望中的希望。滕江顔看的呆了,一時間鬼使神差的伸手輕輕覆蓋了穆蕭的手背,有些眷戀而親昵的蹭了一下他的手掌,水到渠成的動作仿佛排練過無數次一般。
穆蕭的手掌很溫暖,滕江顔能明顯感覺到他手腕骨那裡有一塊厚厚的老繭,應該就是拿鼠标磨出來的了。
穆蕭終于被他弄得有些把持不住,眼底盡是瘋狂。他拼命地壓抑着自己外溢的情緒,用顫抖的聲音說:“不……不……這不對,你就是小顔。”
穆蕭把他拉過來,用力的抱到自己懷中。
滕江顔還以為穆蕭魔怔了,不知所措的正準備安慰他,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莊周夢蝶的故事。
“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為什麼自己就先入為主的覺得自己就是某個人格呢?真傻啊!滕江顔豁然開朗,不由得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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