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曦抽着鼻子,“靈曦怕……怕挨打……怕娘娘知道了,就、就不喜歡靈曦了……”
魏岚無奈的看着她,“那你就不想想,你二哥哥替你受了過就不會挨打嗎?他也比你大不了幾歲,卻還是咬着牙将錯認了下來。”
“嗚嗚嗚……靈曦再、再也不敢了……”說着說着,兩顆金豆豆落了下來,靈曦嗚嗚嗚的又哭了起來。
“既是認了錯,那接下來該如何做呢?”魏岚幫她擦着眼淚,卻依舊柔着聲繼續聞着,絲毫沒有就此将這事含糊過去的意思。
靈曦一邊哭着,一邊想着,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答到:“我去給姥姥和舅舅們認錯……給先生認錯……還有……”
“還有什麼?”
“給二哥哥道歉。我不該、不該讓他代我受罰的。”
魏岚細細的盯着她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下回若是再犯錯,你可知該如何做了?”
“靈曦再也不敢犯錯了……嗚嗚嗚,我再也不敢了……”許是真的被吓到了,靈曦剛止住的淚又湧了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不時的還打個嗝。
那哇哇的哭聲裡夾着嗝聲,一陣陣的哭得魏岚的氣全消了,隻剩下了心疼。
她将靈曦摟在了懷裡,一手輕輕拍打着她的背幫她順氣,一邊柔聲道,“傻孩子,是人便會犯錯的,哪能因着一次錯,便生了懼意。更何況,這人哪越是害怕,便越是容易犯錯。”
“可……可是……靈曦犯了錯,小……娘娘會生氣……”靈曦在她懷裡抽泣着說到。
“本宮是生氣,可氣的卻不是你犯了錯。”魏岚捏了捏她的臉,“本宮氣的,是你明知有錯卻不認,還捏造那諸多借口誣陷旁人。”
“本宮不求你成為什麼滿腹詩經的才女,也不望你做一個溫柔娴淑的大家閨秀,哪怕是平庸一生,本宮也不會不喜你。可唯獨不願你成為一個是非不分,沒有勇氣和擔當的懦弱小人。”說着這話的時候,魏岚的語氣又嚴厲了幾分,但懷中的抽泣聲卻漸漸小了,顯然靈曦是将這話聽進去了。
魏岚輕輕笑了笑,動作輕柔的拍撫着她的背,又繼續說到:“你娘親小時也是調皮,闖禍不斷,可她從未逃避過罪責。錯了便是錯了,從不會将責任推卸給他人。你總說想要成為讓你娘親驕傲的人兒,可今日這事,你覺得你的娘親會為你驕傲嗎?”
靈曦窩在她溫暖的懷裡,兩眼通紅着,眼眶裡盈着淚,但卻沒再像方才那般大聲哭泣了。隻是剛剛哭得狠了,還是時不時的抽泣一聲,打個嗝兒。
聽了魏岚的問話,她羞窘的低下了頭,弱弱的答了一句:“不會。”
“你是你舅舅和翠兒拼了命才将你帶回京都來的。他為人坦蕩磊落,本宮看翠兒也不是一個狡詐懦弱的人,你跟在他們身邊這麼多年,本宮相信他們也絕不是這麼教養你的。”魏岚說着,讓她從自己的懷裡站直了身子,擡眸看着她哭得通紅的雙眼,“你覺着若是讓他們知曉了你因為害怕承擔罪責而将過錯全推給旁人,讓他人代你受過,是否會傷心失望,甚至覺得愧對你娘親的托付呢?”
她的聲音明明很是溫柔,可卻比方才的疾聲厲色更讓靈曦難受。
靈曦強忍着的淚一下子又全都湧了出來,她抽着氣,哭着道:“靈曦知錯了,靈曦不要舅舅難過……”
魏岚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那回去後,好好跟家裡認錯,記住了嗎?”
“嗯,靈曦記住了。”靈曦眼淚也顧不得擦了,重重的點了點頭。
魏岚幫她将眼淚拭掉,想了想,又語重心長的說到:“你姥姥和姥爺自覺虧欠你娘親許多,所以遇上你的事,總是不忍苛責于你的。你三舅舅肩上擔子重,如今也顧不上你許多。偏生你翠兒姐總覺着自己是你娘親的丫鬟,你也算是她的主子,你犯了錯,她也不敢懲罵你。”
“你旁的舅舅和嬸嬸,本宮也不多言了。你在侯府裡看似風光,受盡寵愛,可實際上,卻是處境尴尬。本宮與你娘親自幼情誼深厚,既然得你喚這一聲小岚姨,本宮便是不能讓你往歪路上走的。”
她擡手,将靈曦額上的劉海撥了撥,順着用拇指将她臉上又淌下的淚痕給抹去,幽幽道,“可本宮不能時時陪在你身邊看着你,往後也不知……靈曦,你要多向你舅舅學學,學他的坦蕩,學他的豁達,也要多聽你翠兒母親的話。你自小便是她養大的,如今又記在了她的名下,無論你姥姥他們如何說,這翠兒就是你的母親……你能明白本宮的話嗎?”
靈曦有些不明白,可還是很認真的點頭,“靈曦明白的,翠兒姐對靈曦很好的,她就是靈曦的母親。”
魏岚搖頭,“不,你還是不明白。你娘親生了你,賦予了你生命,這是生恩。可你從小便離了你娘親身邊,是翠兒冒着生命危險,她教養了你,這便是養恩。旁人或許會與你說,她是你娘親的奴婢,是你娘親将你托付于她的,她教養你,這都是應該的。可是靈曦你要記住了,教養你應是你父母的責任,而不是她的。”
“即便她是你娘親的奴婢,可也沒有職責在離開你娘親後,還為你奉獻出一切。她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她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這是她的坦蕩。旁人可以不領她這一份恩情,但你不能。她之于你,是養恩,你不能不報。本宮讓你喚她一聲母親,并非隻是為了一個名分,而是想讓你知曉她對你的情義。”
魏岚輕歎,說實話,她不是沒有懷疑過翠兒。
她相信翠兒曾有無數次機會将靈曦和瞿狄抛下遠走高飛,可是她卻沒有。無論是因着什麼緣由,魏岚也對她這份忠誠和擔當心生欣賞。
所以哪怕如今她對翠兒心生疑慮,卻也依舊沒有讓靈曦疏遠翠兒。因為她能感覺到,翠兒待靈曦是真心的,無論她是有和目的,都不會害靈曦。
這也是她為何會對靈曦說,讓她認其為母親,要感念其養恩的緣故。
魏岚希望,能讓翠兒和靈曦之間的關系更深厚些,好讓其能更盡心的去教養靈曦。
她身上這蠱毒,怕是解不了了,她不知曉自己究竟還剩多少時間,所以隻能盡力去多籌謀一些。
正如先前所言,靈曦在忠勇侯府裡的處境着實尴尬,也并不如表面那般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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