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抄得認真,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一個面容俊美裡帶着幾分憂慮的少年端着一盞油燈過來:“皇兄,天黑了,再借天光抄書容易傷眼睛,用這個吧。”
太子從書上擡起頭,來的是他的二弟,他正想說自己馬上就要抄完,多謝皇弟費心之類的客套話,就看見二皇子手裡那盞油燈連油帶火,仿佛流星一般落下來,立刻燒着了自己剛剛抄完的紙。
而二皇子站在那裡看着太子,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也沒有任何動作,絲毫沒有要僞裝成不小心把燈油灑落的樣子,就那麼看着太子,眼神軟軟的,好像在讨一聲責罵。
眼見那火苗要蹿上二皇子的袖角,太子立刻跳起,将着了火的紙張書本一把抓起來,扔向旁邊的蓮花池。他動作極快,顯然不經過斟酌,甚至沒有注意自己抓的地方有沒有着火,就這麼徒手伸了過去。好在燈油剛剛落下,還沒有燒得太多,太子的手沒有燒傷。
二皇子将空了的燈盞放在地上:“我将油燈放在這裡,皇兄,臣弟告退了。”
“二弟慢走……”
太子回過頭,在蓮花池裡,燈油燃盡之後,那些本來馬上要抄完的書隻剩下燒得沒幾個字的一角,仿佛将死之人回光返照的那最後一口氣還在這裡吊着,搖搖欲墜。他搖搖頭,重新跪下來,喚侍女掌燈鋪紙,如今書也沒了,隻能将剛剛抄的内容默下來。
二皇子遠遠看着那蓮花台重新亮起幾點光亮,斜眼看向自己的母妃:“母妃,兒臣照做了。”
女人把兒子拉到懷裡,溫柔地撫摸着兒子的頭頂:“我的好靖兒,你做得還不夠,母妃讓你去打他一個嘴巴,你為什麼不聽話?你啊,你也是心軟,我不是教過你嗎,不可以心軟,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心軟,知道了嗎,我的靖兒。”
二皇子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幾點燈光,他母妃說的話,他似乎都沒有聽。
剛剛,他那麼慌亂地把書扔了,都沒有考慮過會不會燒到自己的手,是怕火燒到我袖子上吧?二皇子在心裡想着,嘴上吐出一句語氣冷淡至極的話來:“那可真是個傻子。”
女人大笑起來,把懷裡的少年抱得更緊:“是啊,那可真是個傻子,哈哈哈哈,他就讓這樣一個傻子來做儲君。”
二皇子輕輕感歎了一句什麼,聲音太小,風一吹就散成灰了,貴妃沒能聽清,二皇子自己也沒能聽清。
蓮花台的太子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又打了一個噴嚏,路過的侍女聽到了,趕緊拿來外衣給太子披上,生怕他着涼了皇帝責怪自己沒有給太子及時添衣。不過這夏末,晚上最多算是清涼,太子根本不覺得冷,打噴嚏頂多是被人罵了背上發毛,第一個噴嚏可能是因為被弟弟罵傻子,那第二個,就是被今天他遇到的那個“好心”的小姑娘罵了。
再說長汀,長汀抱着米酒回去,瞎子魏紊已經等了老半天了,自然要問問這個猴孩子去了哪兒,怎麼耽擱這麼久。長汀拿着那個價值連城平安扣,心裡高興,講故事的興緻自然也高漲,也就一五一十跟魏紊說了,不過對包公子怎麼欺負人家添了許多油加了一堆醋,讓魏紊聽起來像是一次普通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魏紊聽了以後确實還挺滿意,主要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實際上這個小丫頭片子什麼脾氣秉性,他心裡明鏡兒似的,知道她這小混世魔王能做點好事,魏紊當然十分感動:“想不到你也有這麼好心的時候,值得嘉獎。不過,這種事情若是有下次,說什麼也不可以收人家的東西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唠叨。”橫豎魏紊看不清楚,長汀一邊答應,一邊翻着白眼。
月上柳梢,長汀看看窗外:“不知道那個小少爺有沒有膽子自己一個人去外面闖一闖。”
“你的話,就是空着手出去闖蕩我都不擔心,因為你是苦日子過出來的,知道怎麼活下去,那些養尊處優的人就未必,因為他們的日子過的好,所以從來沒想過活下去這個問題。但是這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可以,最好所有的人都不要擔心怎麼活下去這個問題。”魏紊語氣越說越沉重,說完,歎了口氣。
長汀把那個平安扣戴在自己脖子上,美滋滋地搖晃着腦袋:“這個平安扣我就留着了,要是以後有什麼急用錢的時候,你再跟我說。”
“能有什麼急用錢的時候,你就拿着吧。你長這麼大了,渾身上下也沒有件首飾,昶樂國女子十有五年而笄,你呢,莫說束發了,你看看你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嗎?”
長汀一揚手,渾不在乎:“既然如此,我從此便穿男裝,束馬尾,不用被人當做女孩子,我樂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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