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歲願沉默少頃,才道:“當時,你另有所圖,說了心意隻會難堪吧。”
“怎麼會!”程藏之一臉肅然,“你當時就應該跟我說,但凡說了,後來我也不會在金州折騰一遭。我必然直接交金,交人。”
聞言,顔歲願終是淡然一笑,卻拿出程藏之一直未取回的琥珀佩給他,“此物,還是還給你的好。”
程藏之不收,眸色澄清,隻是道:“你知道這琥珀佩的作用嗎?”
“知道。”顔歲願微微颔首,正是因為知道,才不能收。
程藏之負手而立,輕松幾許,“既然送給你,我就不會取回。”微微停頓,“我隻恨自己送晚了。”
顔歲願持着蜜色潤厚的琥珀佩,語氣沉重下來,“這可是琥珀牙璋,比你上交給皇上那半副軍印還要珍重,你就不怕我再反水,借此算計你?”
“不怕啊,”程藏之顔笑眉開,“你上次不說了,交出軍權,我便有活路。這琥珀牙璋就是我交出軍權的證據,你得給我活路,你不能食言。”
“……”
你究竟是信賴至斯,還是逢場作戲太真?
顔歲願心間滾燙,沸熱腑髒,盡是鑽心難言。忽而問:“你是不是沒看聖旨?”他當監軍之事,聖旨之中應有寫明。
程藏之一想起李深,笑意斂去,“一塊破石頭蓋章的幾個字,看來作甚。”
果不其然。顔歲願無奈搖搖頭。
程藏之扶着他肩頭,說:“我說了,我不欺負你,别人也不行。他所作所為,總有一日,我要跟他清算。”
顔歲願歎息,“好了。”
月上枝梢,漸有西沉之勢。程藏之仍舊賴在顔府,一室振靈清香,令他格外神志清明。
書案之上一盞燭燈,蠟淚含煙。清輝間,程藏之一張幽怨的畫顔。他語氣僵硬道:“你不會又打算寫一夜卷宗或者賞一夜月?”
“不打算。”
“那你這架勢?”
“……你稍等。”
但見顔歲願清修的指骨持筆,提筆揮墨,寫就罪己書三個字。其下羅列洋洋灑灑的過錯條目。細看下去,皆是守孝期間不可行敦倫之事的忏悔。
程藏之瞥見,便吞炭為啞。難怪他上次跪祠堂,思及此,他心有挂礙道:“細算日子,顔潭至京應當過身一月有餘,也算過了七七之期。你不必如此責躬罪己,全是我之過,是我撩撥你犯戒的。”
顔歲願仍舊振筆疾書,“我說了全是我的不守規矩。我既然要視顔叔為父,便得如此。顔叔,畢竟是因我之故而亡,我隻此略表心意。卻……都未全然守住自己。”
“可他終究不是你父親,”程藏之握住他手背,心軟似水,“你守的住自己,總守不住别人不規矩。我一素是不規矩慣了。”微微沉下嗓音,“當初,我父母過身,莫說守孝,便是連年歲都未過一輪,我便已經拾起唐刀犯殺孽,酒肉穿腸。若要說不孝,天下還有比我不孝之人嗎?”
“歲願,我母親曾說,滿百人生,難得遇見,當不舍晝夜。”
“……”顔歲願棄觚投筆,不再書寫,擡眸看程藏之道:“令堂所言的,應是勤學不舍晝夜吧。”
更何況,以程藏之當時的處境,就是想守孝,也得先活下來。站穩腳跟安身立命,于那時的程藏之才是真的孝順。
程藏之輕咳一聲,昳麗面容總算浮現幾分不自然。
擱下筆的顔歲願自書案後繞出,程藏之緊跟其後,覺得自己這日太難過了。沒趕上顔歲願真正守孝的日子,卻趕上顔歲願偏執守義的日子。
“我便要就寝了,程大人可以回去了。”顔歲願停在房中,已有逐客的意思。
程藏之杵在原地,當即道:“你覺得我現在走合适嗎?”
顔歲願珠瞳裡一盞燭火躍動,“你覺得呢?”
程藏之并不答話,卻指快如飛,寬衣解帶,将衣衫剝個七七八八。而後,直接伸手抽出顔歲願的發簪,當啷一聲扔去一隅。他接住顔歲願将散落的鴉發,欺身而上。
交纏的雙影,消失在拂開的帳幔之後。
醉鄉深處春意濃,雲雨浸潤巫山,玉爐焚不盡绮麗幽香,不消紅蠟。
夜闌春盡時,陷在溫柔鄉的濕潤眉眼緩緩撩起眼簾,顔歲願嗓音暗啞婉轉,“日後,見顔氏作亂者,可不必因我心慈手軟。但殺,無妨。”
本是停歇風月的人,因此一言乍晴乍雨,心花怒綻。程藏之心力驟然一聚,咬在顔歲願耳垂,轉而道:“說這個,還不如說句你喜歡我。”
無論如何,顔庭都是他的伯父。将來若真的兵戎相見,他豈能不顧忌顔歲願的感受,至多使顔庭生不如死。
知曉此人在使壞,卻不得不被程藏之牽着神魂走,顔歲願隻得咬唇道:“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盡可信,亦可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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