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怔愣,凝眸盯着衛晚晴。世間百般滋味在心中醞釀,終了也未明白此刻是何感受。唯有幹澀一問:“你沒聽到嗎?他說他娶你,是聽從先皇遺願。他不是真的求娶你!他十年裝作病體,也是為了博取你的憐憫,讓你一生都恨我。他知道若娶你,我一定會對他手下留情!”
“……罪婦知。”衛晚晴卻奉上一隻半掌大小玉壺,“罪婦如今已為王爺所休,罪婦謀逆弑君一事,與王爺無一絲幹系。罪婦願認罪伏誅。”
“你!”李深當即腦疾發作,疼痛欲裂,“你究竟是受何人蠱惑起此心思?!”他本就是命不久矣的身子,何須衛晚晴動手!此舉不過是折磨他的毒計。
“是誰?!”李深怒吼,皙白的面頰已然染層薄绯,他聽不到衛晚晴的答複,便看向李湮的屍首,“是不是李湮?!”
“罪婦願伏誅。”衛晚晴群裾盡是鮮血,綠意濃間已然是污穢,唯有一句與王爺無幹是清白的。
李深似受到極緻恐吓,登時間足履蹒跚如黃發老人,未退幾步便跌坐在地。他望着雕梁畫棟,眼前一片混紅,腦海炸裂不堪負重。終是躺地不起。
“阿晚——”一聲幽靈似的呼喚。
衛晚晴猛然一顫身子,當即轉向李湮的屍身。不曾直視她一刻的男人,竟是半阖着黑眸,靜靜望着她。
斷裂下的碧玉荷葉遞到她手心,“回江南。”南忘我,回到江南便忘了我罷。
“王爺!”衛晚晴握着那碎裂中唯一完整的玉荷葉,雙眸噙淚,一心撕裂作千重瓣枯萎的江南睡蓮。哀至深處,聲斷淚盡。
縱李湮不夠十成心狠,不肯在她面前果斷了結。卻仍舊難以回天,頸側偏幾寸的匕首足以害命。
柔風甘雨的男子,用盡一生心力,笑比河清海晏。
衛晚晴掌背拂去淚痕,回以江南女子别有柔和笑顔。睡蓮沾蘭露,江南煙雨晚晴。
夔州,一池碧荷紅蓮正待七月鳴蟬,也待七夕不歸人。
‘王爺,今年的荷葉很是圓碩。’女子一身綠衣闖入涼亭間安坐的男子視線。
男子頓覺滿身骨肉撕離之痛消散,他眸底那抹綠是持荷葉的人,而非田田荷葉。
‘長勢,不甚喜人。’
女子頓時手足無措,面頰燙了許久,才道:‘做糯米雞也用不到太大荷葉,煮什錦粥也不是整片取用……’
也不知費盡多少心力,男子才忍下呼之欲出的笑意,語氣不露破綻道:‘如此,确實無妨。’
觀賞的本就不是荷葉,而是持荷葉的人。荷葉長勢幾何,自然無妨。
晝夜疾馳,忽然有黑袍客不請自來。
李湮望着江南方向,滿目山河空念遠。【注】
深深宮苑,華燈初上,生在長在江南淺淺煙水的女子看着宮人來來往往。
楊奉先垂眸見李湮半身血泊,目光停駐于染血放妻書許久,才吩咐人道:“去内侍省挑幾個可靠之人,送王妃——先王妃都禦史之女回江南罷。”
将李深安置妥當,請太醫院的人日夜照看。又派人安置李湮,秘不發喪。
楊奉先料理諸事後,當即請方歸來,兩人不鹹不淡敲定一事——将滿朝文武大臣召進宮中軟禁。
方歸尤有一點不安心,“那顔尚書,究竟有沒有折在清水?目下一點消息都沒有,大将軍至今也未傳消息來,萬一咱們輕舉妄動給人留下把柄如何是好?”
楊奉先淡目看方歸,道:“當年顔大将軍誣陷程門謀反,此事若讓程節度使知曉,你覺得顔尚書還能回的來嗎?更何況,要借顔尚書之名改朝換代,于程節度使而言也是百利無一害。我等若是動作不麻利,讓程節度使反應過來,屆時率先顔大将軍兵臨城下,你我必死無疑。”
方歸沉息良久,見上弦月,思及大将軍人馬已至鹿府。便狠下心道:“我這就去辦,宮中諸事,還需楊公費心。”
“這是内家本分。”楊奉先應的波瀾不驚。
待方歸離去,楊奉先立身丈高殿門前許久。借着悠蕩的輝火照亮一枚信印,這正是李湮的信印。不由得歎息,李湮如今意外死去,借他名義草拟的勤王書,隻怕無用了。
思及此,楊奉先竟有些僥幸。如此,顔歲願謀逆之名是否也随之不複存在。思及顔尚書那名往各道送勤王書的小厮腳程,楊奉先将心中僥幸掐滅。
算着時日,隻怕是難。荊南、淮南……這幾大節度都是暗中磨牙吮血的猛虎。
除非,掌握大甯以北的兩大駐軍不興戰火,否則這天下注定亂成一盤散沙。
将要入夏時,皇帝便會移駕含涼殿居住。晚夜星亮月未明,楊奉先将要被手下的小太監引入含涼殿時,忽然刹步于殿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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