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尋來的時候汀白還在那個安靜又黝黑的巷子裡靜靜地站着,不辨神色,隻能透過遠方投射過來的一點光線看見汀白抿的泛白的嘴角,“公子。”他站在旁邊,小聲的提醒道,“您該回去了。”
“嗯。”眼前瘦弱的少年溫聲的應了一聲,懶洋洋的活動了一下身子,兩人安靜的穿過這一抹的黑暗,樓裡的燈光打過來,翠竹偷偷地擡眼看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暈黃的燈光下,他的眉眼溫良,嘴角帶着淡淡的笑紋,姿态閑雅的一步步走了進去,還是這銷金窟千金難買一笑的汀白公子,仿若剛才他在暗巷裡看到的那個不過是一晃而過的錯覺罷了。一陣恍惚,翠竹抓了抓自己的袖口,垂着頭安靜的亦步亦趨地跟在汀白的身後。
他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像他們這類的人,命運早就被譜寫好了,誰又能掙得脫呢?不過都是别人手下的一枚無關緊要的棋子罷了,生而卑賤,無可奈何,隻能順從的服從着安排,直到一點的價值也不再有,然後可以迎來最後的解脫,運氣好一點的,還可以再苟活些年,可也就這樣子了。也就,這樣罷了,這一生啊……
第27章穆沅芷4
霍雅雅下的帖子姬玖一直到三四天後才記起,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忙着自己窩點的事兒,新帝對她這麼個幼女都這麼的多加防備,看來有些事情……也并不是空穴來風。
姬玖跟霍雅雅訂好3日後福客居見。
此刻她正在看着自己眼前這個萬人之上的尊貴女子,她身着一件金色絲綢石榴褶皺長裙,繡着幾朵怒放的大紅色牡丹。裙擺輕瀉,拖曳三尺有餘。外罩一件紅色絲質薄衣,袖口勾出祥雲,頭盤淩雲髻,金質流蘇垂肩,一支九尾鳳簪勾出端莊。裝扮端莊,坐姿端莊,長得也極為端莊。雖然長得也是極美,可終究還是太過于呆闆,失去了幾分的靈氣。不過想到了她這麼小的年紀就不得不統領六宮,協助皇上管好内務,不得體些老氣些确實也不行,畢竟也不是之前被嬌慣的嬌小姐了。
“前幾日有些事耽擱了,連你回來之時也不曾在宮中,也就這兩日得了些空閑才來得及來召見你。”前幾日首輔之妻,也就是穆沅芷母親勞累過度,年紀大了少不了得卧病在床,皇上感念皇後的付出,特許皇後回家侍疾,這兩日才歸來。“琤瑜你不要多想才好。”
姬玖一直挂着淺笑仔細的聽着,輕輕搖頭道,“小舅媽,你想什麼呢?琤瑜豈是那種不知禮數之人。關于老夫人的事兒我也聽說了,隻是前幾日也無法拜訪,如今聽說老夫人身體已好,琤瑜倒是覺得心裡終于松了一口氣。”
許是讨論到母親,穆沅芷拿着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你是個好的,我都聽說了,也難為你這孩子竟費盡苦心還送來一顆百年的人參。”
姬玖露出牙笑了起來,“反正在我手裡也是暴殄天物,給老夫人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也算是晚輩的一點點孝心了吧。”
聞言穆沅芷的眼神更柔和了幾分,“乖孩子,難得的是你的這份心,也難怪太後如此挂心于你,可不就是個令人喜愛的姐兒嗎算來你的及笄禮也快到了。”
說實話,雖然穆沅芷說的毫無壓力,但姬玖聽得真的覺得倒有幾分不好意思來。算起來,其實穆沅芷也不過是大這個身體兩三歲罷了,年紀相仿,姬玖又是個不知道活了幾萬年的老妖怪了,被人一口一口孩子的,真的莫名的……有點羞恥?
毫無營養的扯皮了老半天,雙方都心滿意足的告辭離開。
姬玖離開後,穆沅芷靠在身後的椅子上,臉色疲憊的垂着眼眸,輕聲道,“嬷嬷,你覺得這薛漪涵如何?”
這嬷嬷也是穆沅芷的心腹,思考了一下回複道,“既然娘娘問了,那老婆子也就簡單的說一下自己的看法吧。琤瑜公主雖然在鄉間長大,可您也看到了,身上不僅沒有一絲鄉野粗鄙之感,反而行為舉止在端莊之時還有幾分灑脫和自在,要老婆子看來,倒是有幾分名士之風。王充雖是名士大儒,但一來他年事又高,身體不濟,一來當時琤瑜殿下年紀又小,沒有專門的人照料,肯定教養方面會有所欠缺,可是琤瑜殿下樣樣不缺,說起來倒是比那些名門閨秀還要優秀幾分。由此看來,琤瑜公主必不會是簡單之人。再說她又是長公主之女,人們常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想來也是有幾分道理的。隻是……”嬷嬷頓了頓,“那位好像對琤瑜殿下的态度有幾分暧昧。老婆子還是覺得您保持些距離比較好。”
穆沅芷點了點頭,眼裡露出幾分疲倦,“嬷嬷,我清楚了,前幾天……”她咬了咬嘴唇,臉上的羞惱一閃而過,卻到底也沒再說出口,隻是悄聲問道,“那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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