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一回頭——這人臉上沒絲毫怒意,還略彎下腰來跟他好說好商量,“這深夜寂寞,天黑路滑,小公子有話不妨慢慢講,跑什麼。”
這笑裡藏刀的說話風格,這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的行事做派,再加上這無論何時何地都氣定神閑的形象——簡直就是第二個懷栎!
男人攙他在溪水旁坐下,伸手從腰間抹出長劍,“铮”一聲貼着沈雁的大腿插進了土裡。男人一彈劍鋒,彈出一連串動人的輕響,月光如美人,在刀尖上翩翩飛舞。
……他錯了,這人比懷栎可怕多了。
“要是先生不準備把我送到魏宋大營裡的話,我很願意留下。”沈雁憋足了氣,目不轉睛地看着那把劍。
對方斷然拒絕,“那可不行。我剛接了個倒黴活兒,扔了一大筆錢出去,好容易遇上了你,得好好找補找補。”
“隻是要錢就罷了?”沈雁突然發問。
“對,有錢就行。”
沈雁心一橫,“我是當朝陛下的内臣,把我送到翠橋城,不會虧待你的。”他說這話時顯得特别鎮定,還頗有點泰然自若的意思,就是抖個不停的手出賣了自己。
“是寵妃啊……”聽了“内臣”二字,男人就反應過來了,但他似乎很快意識到“寵妃”比戰俘更要值錢,将劍拔起抖了抖土,重新帶回腰間,
“剛才是我唐突了。”他伸出手握住沈雁的胳膊,輕松地将他提了起來,“那我們上路吧,寵妃。”
這稱呼一出口,沈雁差點閃了腰。
“宮中男子不稱妃。”他輕聲糾正道。
“哦?難道說你們不是那皇上的妃子?”
“是王夫。”
“等會兒……”男人停下腳步,若有所思,“這陛下是男是女?”
沈雁大奇,“當然是女的。”;
此人大驚,連招牌笑容都維持不住了,“女的怎麼可以做皇帝?”
沈雁亦驚,“有何不可?”
“你們中原人真奇怪,竟讓女人做皇帝。”男人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但他并沒在此事上糾結多久,便站起身來,“既然沈小公子通了名姓,那我亦當報上名字,不然可就失禮了。”
他轉身,重新笑出一臉神采飛揚,“在下出身魏宋遺化城,無父母姓氏,旁人都按花曆,叫我一聲秋羅十四,不熟的人都叫秋羅,熟悉的人,就叫十四。”
“秋羅公子……”沈雁急忙敬稱,卻被他截住。
“出身貧賤,公子二字我當不起,秋羅就行了。”他又道,“走,咱們往翠橋城去,一則是為了我的賞錢,二則嗎,我也看看這女皇帝,到底是什麼樣的。”
章二十九
秋羅十四帶他從小道下山,沈雁乖乖跟在他身後——雖然前面的人健步如飛,他非得使勁邁開腿才跟得上去。秋羅腰間,兩把短劍和一把長劍不斷相互磕碰,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甚是清脆好聽。
到黎明的時候,戰場餘煙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野當中,不知是因為離戰場遠了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殺戮已經結束。總而言之,沈雁發覺,他們四周環繞的已經隻剩下地上的流水、碎石,重重疊疊的樹林,以及林間掩映的野鹿身影了。
曉日在東方升起,秋羅在河邊停下,用石頭和木棍搭了個竈,一邊動手一邊坐在石頭上吩咐沈雁,
“你去抓魚。”
“我可能會趁機逃跑。”沈雁提醒他。
“不會的,沒了我,你還想要活着走到翠橋城?”
“那我有可能會把追兵引過來。”
“放心,我的劍很快,在那之前一定會殺了你的。”看小公子一動不動,秋羅停下手中的活兒,斜着眼睛看他,大感不耐地催促着,“快去快去。”
沈雁挫敗地低下頭,老實交代,“我不會抓魚。”
秋羅十四瞪了他一眼,将撿來的幹樹枝收入竈中,自腰間打火袋中掏出兩塊火石丢給他,
“那生火。”
緊接着,他摘了頭上鬥笠,将木屐也脫下來擺在河邊露出一半的石頭上,解開外掛挂在樹梢頭,劍丢在河邊,赤腳下去。不過,當他拎着兩條活蹦亂跳的青魚回來時,沒看到炊煙升起,隻有沈雁貓着腰蹲在地上,一擡頭,整張臉上隻有牙是白的,見他過來,尴尬地笑了一聲。
秋羅歎氣,蹲下身來用随身短刀利索地剖開魚腹,在河水裡洗得幹淨,又生起火來。沈雁局促地在旁看着,但秋羅臉上并未有絲毫不滿之色,他自在地翻轉着木棍上的魚,從腰間掏出個酒壺放在地上,
“喝多了酒如何趕路?”
“就是喝多了酒才能趕路。魏宋有句話,說飲酒之後,可以乘霧飛騰。”秋羅十四一道漫不經心地笑,一道把酒當水往肚子裡灌,他的話隻當耳旁風。他們每夜在月亮剛剛升起的時候就動身,日出破曉時便即安息。有時白天日光太盛,即便有藏身之處,太陽也過于刺眼,讓人睡不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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