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脫力地坐在地上,手上沾滿泥水,雙眼空洞地望着天空,不過即便是這樣的茫然,也隻持續了一會兒時間,求生的本能讓他站起來,拖動早已無力的雙腿繼續向前走,單薄的下裳被沿途荊棘撕得七零八落,在他的腿上留下無數細小的血口。天邊的濃煙逐漸褪去後,星辰自山谷中躍出,灑下一片清光,他冷不防一腳踩進冰涼的一汪血迹,吓得急忙後退一步,卻發現腳邊并非鮮血冰冷黏膩的觸感,卻是一條小溪,汩汩流過隐沒在樹叢之中的石床上,夜色中清泠宛如水晶。
他麻木地提起衣服跨過溪水,在明月堂中與薛信世一同賞月的情景夢一樣在他眼前閃過。與此同時,遠山中正傳來孤狼長号之聲。
對了,除去身後追擊的敵軍,山中野獸的襲擊也是難以忽視的威脅。說來卻巧,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在他心裡,身邊邊響起刮擦灌木的簌簌聲,他此刻正是風聲鶴唳,急忙跑到灌木中蹲下躲藏。
聲響由遠及近,逐漸減慢,沈雁幾乎能想象出它伏在草叢之中,弓起後背,四爪按着地面準備進攻的樣子。他閉上眼睛,屏住呼吸——
是狼,或是山熊?沈雁缺乏在山野中生活的常識,但目下有一點他确定無疑:不管是哪樣,他都決計活不成了。因此剩下的唯一問題就是,究竟哪一個能讓他死得無痛且好看些?
但最終不是爪子,而是一雙手撥開了他頭上的灌木叢,發出一個有些吃驚的疑問音。
“有人在這裡?”
沈雁自暴自棄地将頭紮在樹叢裡,一聲不出。兩人僵持了一會兒,他充分發揮着敵不動我不動的可貴精神,咬緊牙關繼續蹲。
“咳。”站在他身邊的男人輕咳了一聲,“我看見你了。”
“真,真的嗎?”在極度緊張時,人往往會失去基本的判斷能力,證據就是沈雁竟然開口,接了他這個茬。
“嗯,真的看見了。”男人語氣帶笑,一把短刀卻寒意凜然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壓着沈雁的肩膀,低聲在他耳邊開口,“不說話的話,就當敵人處決了。”
“處決”二字激起了沈雁本能的求生欲,他“噌”一下竄起身來,竟然瞬間發力逃脫了男人的控制,随後又因為腳步不穩,一屁股坐進了身後的齊小腿的溪水中,濺起了不小的水花,從下裳到裡褂濕了個透,清澈見底的溪水中,可見魚兒紛紛遊竄,一隻寄居蟹拖着自己笨重的老巢順水逃走,連那隻剛長全了殼子的小王八都一頭紮進了水下的細沙,在水中揚起一陣黑色的泥灰。
濕透的沈雁呆呆地向前看,月色之下,才終于看清了男人的面貌。這人頭上斜帶着一頂竹編的鬥笠,腳上是木屐,活脫脫是一副漁夫打扮。他穩穩地踩在岸邊長滿滑溜溜青苔的石頭上,腰挂一把長劍,兩支短刀,剛才抵着他脖子的正是其中一支。刀刃上反射的如水寒光又讓他猛醒過來,下意識地反手拔出腰間匕首,“别,别過來!”
他是否該感謝芳草,為了讓他聖前邀寵,走的時候特别将匕首給他挂在腰上?
男人向前幾步,沈雁手裡的匕首都快要抖掉了,“說了别過來!”
但這人堂而皇之地忽視了他的威脅,雙眼彎彎,一手負在身後,從容地挽起褲腳走到水中,在他面前彎下身來,毫不費力地握住精美的刀把,将匕首從他手中抽走了。
他手裡隻剩下一個光秃秃的刀鞘。
男人依舊笑眯眯地,将抽來的匕首在手裡掂了掂,“隻是想給你提個醒……刀拿反了。”
沈雁漲紅了臉。
幸而刀柄上那些貓眼寶石吸引了此人的目光,使他免于陷入更尴尬的境地,男人将這價值連城的匕首在手中反複看了一遍,誠懇地問道,“這東西很值錢吧?”
“嗯……嗯。”沈雁答應了一聲,緊張地盯着他的手,想到這把匕首估計自己是要不回來了,因此,當刀柄重新回到自己手中之時,他不由得瞪圓了眼睛盯着面前的人,想到,至少他不是個見财起意之人,這使他從對方手裡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男人笑眯眯地開口,“小公子拿着這樣貴重的匕首,必然是身份不凡,隻不知道若我将你送到魏宋大營去,他們會拿多少錢換你做俘虜?”
“我就是魏宋人。”沈雁的反應不慢,立即開口反駁。
對方笑了,“哦?那還請小公子賜教,為什麼您的身上會穿着楚庭貢入餘朝白氏的拾文樣錦?”
沈雁裝聾作啞,過了一會兒,趁他不備,跳上岸抽了個冷子撒腿就跑。
男人在他背後輕笑一聲,雙腿一點輕盈地跳上岸邊,沈雁跑一步的功夫他能跑兩三步,再加上身高腿長,手腳利索,不一會兒,毫不費力地扯着他的領子一把就将他提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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