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痛楚世間沒幾個可以承受下來,可饴糖卻忍了下來,三十幾年來她習慣了忍,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虛清的手突然間握上高亭的護欄,木質的護欄&lso;噼啪&rso;一下被巨大的手勁捏出了一條細縫。剜心釘骨,這樣的代價比他們修真之人遭受雷劫更加痛苦。垂下眼眸,虛清松開握着護欄的手,頹敗地坐了下來,他想過很多可能,卻獨獨沒想到這個。重新擡起頭,虛清看向饴糖,突然問了句。【痛嗎?】饴糖笑了笑。【痛啊,可再痛也是要忍着的。】她是鐵打的石頭,這點痛還是忍得住的。虛清看着那抹笑容,嘴裡越發苦澀,他也想笑,卻終是笑不出的。閉了閉眼,他不再多說,而是起身離開了高亭。望着那條瘦削的身影,饴糖暗忖着虛清的打算,他希望一切回歸最初,可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已經來過一次了,還打算來第二次嗎?就算他想,天也不會讓他那麼做。再者,那符紙上的古字可不是用來恢複時間的。皺着眉,饴糖想着要不要找個時間把虛清給廢了,這樣他也就沒啥功夫去想些有的沒的了。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有雙手攬上她的腰際,李尋歡抱着她,緊緊地。&ldo;你想對着虛清道長到何時?&rdo;長發未束,發絲交纏,李尋歡的臉頰貼着饴糖的,有點微涼。&ldo;你怎麼不睡呢?不是讓你早點睡的嘛。&rdo;臉輕輕在她頰邊蹭了蹭,李尋歡輕輕接着道:&ldo;你不在,我睡不着。&rdo;饴糖輕笑道:&ldo;怎麼像個孩子似的?&rdo;李尋歡将她轉過來,手貼上她的臉,輕聲道:&ldo;誰讓你盡寵着我呢。&rdo;饴糖看着他,認真道:&ldo;不寵你寵誰?你本來就是給我來寵的。&rdo;奇異的雙眸帶着如盎然春意般的活力,李尋歡低下頭,親了下她的額頭後,将她給緊緊擁住,雙臂牢牢将她鎖在懷裡,越擁越緊,就好像要将她融入骨血中一樣。&ldo;饴糖。&rdo;&ldo;嗯?&rdo;&ldo;該休息了。&rdo;他輕笑道,眸子裡是暖暖的笑意。臉埋在他懷裡,饴糖輕輕道:&ldo;好。&rdo;翌日,天一如既往的藍,饴糖早早起來,教訓大兒子阿飛,誇獎小兒子清源去了。虛清把自己關在屋裡一直沒出來,倒是他兩個弟子甯玄和甯和閑來無聊跑去了賬房找桦沬談天說地去了。至于展雲,昨兒個在他們這邊得了個不痛快後,也把自己關在後院的客房裡沒出來。他倆在不在,靈福館依舊那樣。把館子的門打開,暫停營業的匾牌拿掉,蘿蔔站在館子外繼續他的日常,而其他人亦是如此。打着哈欠,饴糖一副昏昏谷欠睡的模樣趴在桌上,她的對面站着正在教阿飛和清源書的李尋歡。倆孩子讀書很認真,李尋歡教什麼,他們都學得很快。屋外頭本該明媚蔚藍,然沒一會兒的功夫,靈福館上方已隐隐形成一大片黑如潑墨般的黑雲。黑雲中一道屏障降下,将靈福館罩了個滿打滿,剛重新開張,還沒迎來一個客人,就迎來一片不祥的黑雲,這下真把站在外頭的蘿蔔吓住了。昏昏谷欠睡的瞌睡蟲全都跑得幹幹淨淨,饴糖猛地睜大眼睛,站起來跑出了屋子。看着頭頂罩下的黑雲以及如走馬燈般不斷從周圍掠過的扭曲影像,饴糖的面色騰地就青黑了。還沒等她破口大罵,一個人跌跌撞撞最南面的屋裡跑了出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虛清。虛清臉色很不好,看着外頭的情景,眼眸不由睜大,終是露出了驚駭不已的表情。那張符紙本不該有此功效的,這點饴糖和虛清心裡都很清楚,可現在這張符紙起了功效,那問題出在誰身上呢?難道是他!?兩人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人都是展雲。擡頭往黑壓壓的天空看去,隻見黑雲中緩緩踱步出來一個人。黑衣黑袍,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玉簪挽在腦後,額前僅留下一縷,斜飛入鬓的劍眉下一雙狹長冷漠的桃花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虛清。&ldo;這張符紙的确很好玩。&rdo;饴糖豎起中指,破口罵道:&ldo;好玩你妹!&rdo;沒去理會饴糖,展雲手中拿着一盞六角寶壺,壺頂綴着一顆碩大的石頭,石頭隐隐散發流光,那氣息赫然是因果石的氣息。這下,别說饴糖氣得全身發抖,就連虛清的面色也白了許多。&ldo;從一開始,你的目的就是這個?&rdo;展雲看着虛清,道:&ldo;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要來。&rdo;他說,語氣輕柔。&ldo;就算這符紙上的古字是倒着來的,就算這符紙沒有辦法觸發,為了你,我也能試着讓它逆着運轉。&rdo;虛清面色慘白如紙,他沒料到展雲會做到這一步。饴糖瞪了眼虛清,二話不說直接撲過去,扯住虛清的衣服領子,道:&ldo;早知道這玩意會玩這招,昨天我就該把你們倆全撕了!你知道這符紙是用來幹什麼的嗎?你知道這符紙真正的功效是什麼嗎?什麼都不知道,既然還亂玩?我告訴你,虛清!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你轉過一次的時間再恢複的!這天下秩序大亂的罪責無人擔得起,所以逆轉鏡一旦使用過一次,就沒有再重新恢複的可能性!我以為你夠聰明,沒想到你蠢成這樣!你跟他的智商都被吃了還是全下線了?&rdo;虛清任由饴糖揪着他的衣服領子,他的臉随着饴糖說的每一個字而漸漸慘白。他看着靈福館上方越來越多的黑壓壓的雲,額上已滲出絲絲薄汗。展雲手裡握着的那盞六角寶壺乃是煉妖壺,壺頂的那顆的的确确是由因果石上萃取下的一小塊石頭,隻不過當初煉造此壺的人隻是為了增加寶壺的冶煉功效罷了。但是,展雲卻用它催動了符紙上的古字。這下,後面到底會發生什麼,他們誰也料不到。李尋歡帶着阿飛和清源跑出來的同時,紅绫也從高亭上跳了下來。一道白光由上降下,正好往李尋歡的他們爺仨落下去,來不及去多想,饴糖松開虛清的衣服領子,直接朝他們仨撲了過去。虛清隻來得及聽到一陣雷霆般的巨響,随後他隻能眼睜睜看着黑雲中降下的那道白光将這饴糖他們籠罩住,緊接着一道白影躍入,跟着白光中的人一點點從他們眼前消失。再次能看清周遭時,饴糖他們已經不見了。本籠罩在靈福館上空的黑雲散去,蔚藍的天空再度重現。虛清四下張望,愣是沒有看到饴糖他們的蹤影,不但如此,就連始作俑者的展雲也不見了,徒留一盞壺頂那顆因果石裂開的六角寶壺。虛清不敢多想,他怕自己想多就成現實。雙膝一軟,一向不将自己的軟弱暴露在外的虛清終是軟弱了一回。甯玄和甯和以及靈福館的其他人跑過來的時候,隻有虛清一人又哭又笑地坐在地上喃喃念着饴糖他們的名字。&ldo;饴糖呢?小李子,阿飛和源兒他們呢?&rdo;說話的紅玥,她轉了一圈都沒看到這幾個人。剛才那黑雲太可怕了,因此大家都沒敢出去,而是躲在屋裡。桦沬四下看去,當他看到地上一角绫羅碎布時,眸子猛地收緊。大步上前,将碎布撿起,桦沬寒着臉,看向虛清,道:&ldo;饴糖他們到底去哪裡了?&rdo;虛清低着頭,一語不發,他已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他也不知道饴糖他們去了哪裡。施術者不在了,被牽連的人也不在了,虛清的心裡生出了恐懼。三百年來,這是頭一回。他的心魔,卻由别人來擔了……☆、第三十五回李尋歡睜眼的瞬間發現自己在一間地室裡。腦海裡那些紛沓湧入的記憶不屬于他,可那些記憶太真實,真實到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李尋歡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想知道自己在哪裡,他現在腦海裡想的是饴糖、阿飛和清源在哪裡。全身上下的關節處都被點住,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他又開始整理着腦海裡那些不屬于他,卻又跟他所有關聯的記憶。記憶裡的他是那麼的悲涼孤寂。在這裡,李尋歡除了一個叫阿飛的朋友外,他幾乎什麼都沒有。讓出林詩音,将自己的一切贈予龍嘯雲的下場太悲慘,悲慘到他都想譏笑自己的愚蠢。阿飛,在這裡與他唯一還有所牽連的或許就隻有那個孩子了。記憶裡,他是他的好友,唯一的好友。隻是,在這裡的阿飛很不好,為了一個女人,一個蛇蠍般的女人,他将自己改變得面目全非。呵,跟這裡的他有的一拼。真真悲慘到活該。此時,城市中心最繁華熱鬧的地區有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一家氣派很大的韻綢緞莊門口。對面的暗角落裡,一個少年穿着件單薄卻幹淨的衣服站在那兒,他的背上背着個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女,淡淡瞥了眼綢緞莊前的馬車,他冷笑一聲,緩緩往綢緞莊的後門走了去。來到後門,隐藏起自己的氣息,少年看到有三人從綢緞莊的後門走了出來,接着他們上了輛與停在綢緞莊大門口一模一樣的馬車。馬車緩行,自後街轉出,颠向郊外。在郊外的一家米倉前,他們又換了次車,這次他們換的不是馬車,而是輛運米進城的牛車。牛車重新馳回市區,轉入一條幽靜的長街,這條街上隻有七戶人家。這七戶人家不是王孫貴族就是當朝大員。牛車一直往裡駛着,在一戶突然開了偏門的人家前直馳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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